过了清闲的周末,周一的时候,毒舌小鬼头又准时出现在艾朵餐厅,老神在在地点名要熊橙为他做吃的。
只不过这次他吃完抹了抹嘴巴,拎着书包直接走人,没有留下小费。
时间长了,餐厅的服务生私下对这个“小贵宾”议论纷纷:
“看见他脚上的那双羊羔皮鞋了吗?是Hermes春季的新款童鞋。”
“左手上的那块表是Jacques Lemans的。”
“头发又黑又亮,一看就是长期护理的。”
“皮肤又白又水润,典型的泡在蜜罐里的富二代。”
“千言万语一句话,投胎是个技术活。散了吧,散了吧。”
……
人比人气死人,尤其是当你辛苦工作一周的薪水,还比不上有钱小屁孩的两顿饭费,简直有撞墙的冲动。
想想自己的省吃俭用,再想想别人的挥土如金,熊橙越想越郁闷,喝了两口水就觉得胃胀。
摘下帽子,换下厨师服,熊橙下班。
走出艾朵,发现天空飘起了雨丝,熊橙从包里拿出伞,撑开的同时,余光瞟见一个熟悉的小身影,凝眸一看,正是那个毒舌的小鬼头,正蹦蹦跳跳往停靠在路口的一辆轿车而去,没一会,轿车驾驶座上下来一个个子很高,身材清颀的男人,他绕过车身,亲自抱那个小鬼头上了车,再关门,折身回到驾驶座,拉开车门。
是小鬼头的爸爸?熊橙心里有些诧异,她潜意识认定小鬼头的爸爸就是个脑满肥肠的暴发户,没想到是这个样子。
似乎有感应似的,那个男人突然抬眸,目光往她的方向过来,停留了一秒,就很轻很凉地掠过。
隔着一段距离,熊橙看不清他的五官,只能感受他修长,清隽的剪影在雨幕中,隔离车水马龙,湿漉漉的霓虹,以及匆匆而去的行人,如同一株挺拔的寒松。
车子离开后,熊橙第一时间收回了视线。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贝思哲小手臂枕在脑袋后,懒洋洋的看着车外后视镜中的熊橙,小声嘟囔:“自命清高的穷女人。”
下一秒,耳畔传来贝翊宁的冷声:“你今天在学校又闯祸了?”
贝思哲一愣,赶紧问:“海狸小姐又给你打电话了?”
海狸小姐是他的英语老师兼班主任,年轻,温柔,只是有点龅牙,贝思哲就给她取了绰号。
“她说你花钱请人写作业,顶撞体育老师,还欺负女同学。”
“她是不是又叫你去她办公室?一定是的!”
贝翊宁修长的手缓缓转着方向盘,目视前方,表情很平静:“我说没时间,立刻挂了电话。”
“干得漂亮!”贝思哲握拳击掌,郑重地说,“幸好你没去,否则会羊入虎口的,我和你说,海狸小姐绝对是看上你了,上次你来了学校以后,她总跑来找我说话,问我关于你的事情,假笑的模样讨厌死了。还有,我没有撒谎!我是真的看见她和体育老师在小树林亲嘴,他们……”
“闭嘴。” 贝翊宁腾出一只手轻车驾熟地拍了拍贝思哲的脑袋,声音微冷,“再口无遮拦,信不信我真的揍你。”
贝思哲无奈地噤声,心里很委屈,他说的明明是实话,为什么大家都不信?
等红灯的时候,贝翊宁从口袋里取出皮夹,拿出一叠钱,递给贝思哲:“这是本月的零花钱。”
贝思哲接过后数了数,惊讶:“为什么比上月少了一半?”
“因为你最近闯祸太多。”
贝思哲立刻皱着脸,泫然欲泣:“不能这样,你忍心这么对我吗?我一个没有妈妈的孩子再没爸爸疼,怎么幸福开朗,无忧无虑地生活下去?”
贝翊宁没有接话。
贝思哲趁机瞟瞟他的神情。
过了好一会,贝翊宁淡淡地开口:“等用完了再问我拿。”
“一言为定?”贝思哲目露欣喜。
贝翊宁转头看他,眼眸冷肃,没有半点纵容:“前提是我不会再接到学校方面打来的电话。”
“嗯嗯,我保证不再闯祸了!”
“还有。”贝翊宁声音微顿,清冷直接,“别总把没有妈妈四个字挂在嘴边。”
*
周五下班的时候,熊橙绕道去附近的农贸市场买老字号的牛肉馅饼,弟弟熊晖平常没什么特别喜欢吃的,这个牛肉馅饼是例外,在家的时候,他连吃半个月都不会腻。
幸好还来得及,熊橙赶到的时候最后十个牛肉馅饼出炉,她买了五个,打包带回家。
走出农贸市场,路过几间杂铺,直至拐角处的简陋网吧,她正目不斜视地继续往前走,耳朵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没有造谣,我真的看见杨老师和体育老师在小树林里亲嘴,还亲了很长时间!”
熊橙一怔,转过身一看,那条灯光昏暗,满是水洼的小巷里站着几个小学生,其中三个高个子围着一个矮个子,将他压在水泥墙上,循声走近几步,仔细一看,那个被压在墙上的不就是那个有钱的小鬼头吗?
贝思哲眼睛很尖,第一时间看见了熊橙,立刻大声嚷嚷:“那个谁,你快过来啊!”
其余三个学生往熊橙的方向看过来,打量了一番后又转头狐疑地问贝思哲:“她是你的谁?”
熊橙心里一乐,哟,小鬼头有麻烦了,她正准备抱臂看好戏,贝思哲转了转眼睛,继续说:“她是我们家的保姆。”
“……”
熊橙黑脸,立刻扭头就走,耳畔却源源不断地传来贝思哲的哀嚎,小鬼头似乎被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