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沙弥相视一眼,合什一礼道:“请施主稍等。”其中一人快步进去,不多时,迎出来一个身穿姜黄僧衣的大和尚,恭敬地把几人请到后院一间静室里。容景玹吩咐两名龙镶卫守在门外廊道,只带了福全进屋。
屋子不大,一桌一椅一张床榻,除了前门,后墙还开有一扇格窗。伸手推开窗扇,外面是一条花木掩映的僻径。
“福全。”容景玹眼神一扫,福全立刻会意,躬身退出房门,吩咐门外护卫:“我去给公子泡壶茶,你们好生护卫,莫要大意。”
“是。”
福全快步转出小院,两名龙镶卫对视一眼,打起精神留意着四周动静。可他们半点都没想到,不过半柱香之后,福全就领了一个人从后窗翻进了静室之内。
来人一见到容景玹立刻倒头就拜:“林方见过公子。”
容景玹一时没有叫他起来,而是对福全挥挥手,就看那个青年太监身手伶俐地又从后窗翻了出去,这才回过头示意林方起身,轻声说:“屋外两名侍卫功夫不弱,不要让他们发现。”
“是。”
“坐下说话吧。尊夫人病况如何了?”
“劳公子记挂,慧智方丈确是圣手佛心,已经找出了病因。只是……”
“嗯?”
林方踟蹰片刻,小声道:“要根治此病,需要的珍稀药材颇多,费时长久。以我夫妻现在的情况,实在是……实在是耗费不起。”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容景玹紧紧盯着林方的表情,林方看起来早就想过这个问题,此时面上一片平静,毫不迟疑对着面前这个少年直直跪了下去:“林方一介草莽,身无长物,只能以此一身供公子驱使。”
“看来你是明白我今天来的意思了。”容景玹满意地点点头,他喜欢聪明人。
“是。公子前次相助,林方便已有此觉悟,只要公子愿意施与援手,林方此生便是公子的人,唯公子之命是从,如违此誓,必死无全尸,人神共弃。”
容景玹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会儿,林方的目光毫不闪躲,一片坦然。“你想好了?你连我是什么身份都还不知道,就下此决定,是否太仓促?要知道,我要的人,必不能有半点二心,如果你有一丝不情愿,我也不会勉强。我可以给你些银子让你再去想想办法,但我决不要一个不忠于我的手下。”
“公子放心,林方既奉公子为主,便不会再有二心。多年来,我带着芸娘浪迹江湖,说得好听是自由无拘束,其实就是居无定所。我观公子为人行事非同凡俗,今日投身于公子门下,一来是为了给芸娘治病,二来,也是想要为她求个安稳日子。芸娘,跟着我,实在是受苦了。”
容景玹沉吟片刻,点点头,说:“好吧,既然你有此决心,那我便信了你。可是你要知道,如果日后你有了什么别的心思……”他眼中流露出一片冰冷的杀意,半点也不像是个十二、三的少年。
林方心里惊讶,越发觉得自己的选择没有错。他一个头磕下去,闷声道:“属下林方,见过主人。”
“起来吧。你把这个拿去,要做什么,里面写得很清楚。”容景玹递过去一个锦囊,林方双手接过,在容景玹的示意下很快从后窗翻了出去。
沿着后窗外的小道转过几道院墙,林方从一个侧门进入一处单独的院落。屋里传来微弱的女声:“方哥,是你回来了吗?”
“是我。”林方推门而入,就看到芸娘靠坐在床头。“怎么又起来了?不是说让你好生休息?”
“我没事,躺得久了,坐坐反而松快。方哥可是见到小恩公了?”
“是。”
“那……恩公可是允了?”
林方点点头,摸出那个锦囊,说:“公子给了我这个。”
芸娘神色复杂地看着那个锦囊,低声问道:“方哥,你真的下定决心了?为了我……”“芸娘,你这是什么话。”林方拉住芸娘的手,“从你跟着我走的那天起,我便发誓要爱你护你,让你一世安乐。现在不过是尽我所能,兑现这个诺言罢了。何况我们也商量过了,公子身份必然非同一般,以我今日所见,他日后必非池中之物,跟从这样的人,也是一种很好的选择,不是吗?来,我们看看公子交给我什么。”说着,他拉开锦囊倒出里面的一叠纸张。
“这是……”林方倒吸一口气,“怎么会这么多!”原来那居然是一叠银票,细细数来,不下五千两。这可是笔巨款,几乎足够一户普通人家养活三代!那个少年就这么轻轻松松地丢给了一个刚刚收下的从属?林方两人面面相觑,芸娘的手都有些抖,拿着银票怎么放都不合适。
银票后还附有一张纸条,上面几行蝇头小字,林方很快就看完了。他折起纸条,感叹道:“芸娘,我们这个主子,真的没选错。”林方的手指摩挲着纸条一角,那里印着一方圆形小章,上书“王玄”二字,红得鲜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