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想想,他还认识谁?”
“阿Sir,事情过去这么多年,除了以前的公司同事,其他的真想不起来了。”
看样子要给他提提醒,路中才想想再次掏出手机,又翻出一张照片:“看看,这个人认不认识?”
给顾思成当司机是鲍家欢这辈子最风光的时候,印象还是比较深刻的,盯着手机里的照片说:“这是大老板,公司的人不知道,但瞒不过我。我去机场接过好几次,还送他去过医院。”
“别人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阿Sir,我念书是不好,没学历,找不到好工作,但不是因为我笨,是小时候贪玩没好好念。其实我学东西很快的,他们说得话别人听不懂,我能听懂一些,跟西川话差不多。”
还真是个人才,路中才被搞得啼笑皆非,想想又问道:“大老板来过香港几次?”
鲍家欢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抬头道:“我知道的有三次,第一次是转机去欧洲,我送顾先生去机场见他的,他们在餐厅谈了一下午;第二次两个人一起来的,带了个女的,很漂亮,在香港玩了好几天;第三次是看病,顾先生很紧张,拿到化验单时都哭了。”
“顾思成有没有和大老板一起见过什么人?”
“没有,大老板不见公司的人,顾先生亲自接待,全程作陪。不对,我也算公司的人,大老板见过我,去哪儿都是我开车送,还给过我小费。出手大方,待人和气,不知道他的病现在怎么样了。”
他已经死好几年了,你还关心他的病情。
路中才感觉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收获,正准备给他一张名片,再次警告一下,如果顾思成跟他联系,或者从别的什么人那儿打听到顾思成的消息,第一时间给自己打电话,鲍家欢突然冒出句:“想起来了,大老板和顾先生一起见过一个人,香港人,不是内地人,那天他们很高兴喝好多酒,顾先生醉了,全吐在车里。”
顾思成在香港的社会关系并不复杂,突然冒出一个始终没进入警方视线的人,路中才当然要问个清楚,紧抓住他胳膊问:“记不记得那个香港人姓什么,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
“姓什么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更不知道,我只是一个开车的,没跟他们上楼,”鲍家欢反复回忆当晚发生的事,喃喃地说:“想起来了,顾先生在打电话时叫他水哥,说得普通话,我听得很清楚。第二天送顾先生去公司,顾先生又在车上给水哥打过电话,听意思水哥好像搞赌的,经常去澳门。”
郝英良犯罪集团曾在澳门设过赌局,专门坑内地的那些煤老板。
当年韩Sir曾为此去过澳门,请求澳门同行协助。
如果没猜错,鲍家欢提到的这个“水哥”应该是帮郝英良集团设赌局的人,不管有没有价值,这终究是一条线索,路中才示意部下跟鲍家欢交代有情况要报警的事,自己则推开车门给总部打起电话。
在澳门搞赌的香港人就那么多,有案底的点点鼠标就能调出来。
不一会,总部的电话回过来了,数据库里果然有一个名字带“水”的且具有三合会背景的香港人在澳门搞过赌,不过那是十年前的事,现在好像金盆洗手了,至少过去十年没再犯事。
路中才一刻不想耽误,回到车上,翻出总部刚发来的照片举到鲍家欢面前:“仔细看看,是不是这个人?”
总部发来的是十年前的照片,与郝英良、顾思成当年见他时变化不大,鲍家欢紧盯着手机看了几秒钟,用肯定的语气说:“阿Sir,就是他,不会看错的,他就是水哥!”
……
正在搜捕的是一个极其危险的逃犯,不是一般的嫌犯。
路中才一刻不敢延误,反正有“水哥”现在的住址,问完鲍家欢,立即带着三个便衣连夜赶往新界。
富长水并没有睡,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消磨时间,打算再熬一个小时和移民美国的儿子通电话,还想听听孙子的声音。
门铃响了,大晚上谁会敲门?
大厦有保安,讨厌的那些推销员上不来,就算是推销员也不可能晚上来。
他觉得很奇怪,没贸然开门,关掉电视走到门边透过猫眼一看,只见外面站了好几个西装革履的男子,一个举着证件,另外几个的证件挂在胸前。
“富先生,我知道您在家,我是‘O记’警司路中才,请开门,我们要找您问点事。”
条子怎么会找上门?
顾思成,肯定是为顾思成的事,他到底想干什么,到底干了什么?
富长水吓出一身冷汗,屏住呼吸想不开门,甚至想问问他们有没有授查证,可想到前段时间接到的和给顾思成打过的电话,托江湖上的朋友帮顾思成做的那些事,又意识到这些想瞒是瞒不过去的,或许条子已经知道了,只能一连做了几个深呼吸,忐忑不安地打开防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