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的绸缎如瀑一般落在眼前,前世的记忆幡然浮现。
林妙妙不由心中一动,仅仅只凭一个衣袖判断有些武断,可这般她早已熟记在心的花纹样式,却已叫她心跳快如擂鼓。她沉下气息,微微抬头,待到看清来人后,已经渐渐平静下来——对面所见,果然是自己曾经再熟悉不过的人,肃宁候秦颂。
以一种颇为复杂的目光盯着他瞧了一眼,林妙妙面上不动声色,心下却暗暗思忖,这一世她不曾被叔父害到给他做妾,那么这人拦下她的去路,却是要做什么?
肃宁候虽不是前世暗害她的主谋,却也算是迎合萧拓的推手,她对此人可没什么好感。
“果真是美人儿。”秦颂唇边勾出一个轻佻的弧度,毕竟是见多了美人的侯爷,又是又名的*圣手,此时秦颂看着脸色没什么变化的林妙妙,却不觉得对方是萧盈口中乡野里长大的丫头。
她肤色莹白,这可以说是天生的,秦颂也知有些女人出生起就一身水一般的细嫩皮肤,后头稍养一养,便可容光焕发,但对方的眼睛却沉稳而镇定,就连秦颂不得不承认,萧靖安流落在外的女儿,竟是比萧拓养在府里悉心教导的萧盈,还要动人些。
“侯爷可是也要见官家?民女得了官家口谕往御书房送些枣粥,此事可耽误不得。”仿佛没有听到那句调戏之言,但林妙妙心里却憋着一股劲儿,她看了看眼前的手臂,不着痕迹的对秦颂点名自己责任如何重大,并身受官家亲谕,延误了便可扣对方一个蔑视皇权的罪名。
秦颂不以为意,反而挑眉一笑,“你怎知道我是侯爷?”
“……”林妙妙反应极快:“侯爷身上有挂金鱼袋。”紫服和金鱼袋是三品以上官员才佩戴的装扮,幸而她原先听侯府几个妾室谈论肃宁候的金鱼袋乃是先帝御赐,同旁的官员有几处不同,侯爷也常年携带,以示地位尊崇。
“萧小姐,官家有请。”许公公从殿内姗姗来迟,站在门外通传了一声便转了身往回走。林妙妙侧着身子从秦颂身旁走过,越是凑近了,才越有一道不知名的清香涌入鼻中,男人垂眸轻嗅了嗅,从眼睛眯起的缝隙中瞧见她白皙光泽的皮肤,竟仿佛被蛊惑了一般,直接伸出手要摸一摸她小巧的耳垂。
这双手被牢牢定格在半空中,突兀的往回一扭,仿佛被一种超越自然的力量所胁,‘咔嚓’一声,差点骨折。
秦颂后退一步迅速收回手,他低头一瞧,腕上红肿,手背处已被捏青。
眉头高高扬起,秦颂震惊的四下望了望,手臂上不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只觉得突然间毛骨悚然,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方才他的手……分明是被另一双大手死死扣住,动弹不得,好像青天白日里遭了靥一样。秦颂心下警惕一番,身上没再发生什么危险,他扭头往回看,提着食盒的少女窈窕的背影已消失在御书房门口,朱红色的大门缓缓合上,隔绝掉视线。
“是谁?”秦颂摸着肿痛的手腕喃喃道,会是什么东西……还是因为他最近太过劳累,心神耗费也过大,出现了幻觉?
沈泽深深的望了他一眼,方才林妙妙看向他的眼神,可不像是初识那么简单,仿佛已然认识他好多年,对他的一切了如指掌。
他,很,不爽。
“我。”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淡淡道。
或许是长时间不曾说话,他嗓音有些干涩,但这种磕磕绊绊没有起伏的音调,是真的让秦颂吓了一跳,在他听来,这与他对话的人好像正在耳后,秦颂倒抽了一口凉气,“你是谁?是人是鬼?”
沈泽没有再说话,然而他的沉默,却比答了对方还可怕。
天色阴沉着,原本略带凉意的空气不知为何突然开始发闷,灰色的云片儿堆叠成一团天际闪过一道闷雷,轰隆作响,秦颂身子抖了抖,后退了两步,脊背僵硬。
作恶多端,才越怕鬼神。
肃宁候原本只拜佛不信鬼的理念收到了极大的冲击,他有些失魂落魄的走出侧殿的外院,越走越快。沈泽依稀能听到外头园儿公主突然爆发而出的欢欣笑语,他抿着唇角,余光在御书房的殿门处徘徊不定,半晌一声不吭。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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