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是一份十分简短的介绍,克里克斯女士就向伊蕾打了个招呼而后离开更衣室,将这里的控制权交还给身为主教练的伊蕾。
更衣室里一时间变得静寂起来,坐在更衣室里的球员们都将目光放在了伊蕾的身上。
在他们观察伊蕾的时候,伊蕾也在观察着他们。从最小的细节处入手得到自己所想要的信息是伊蕾至今还未察觉到的强项。她看到这群球员此刻都已经换上了她新洗过了一遍又给他们挂在衣架上的那套球衣,但是有的人随意地把毛巾扯开,有的人把毛巾往旁边一推给自己挪开了一个坐下的空间,还有人把毛巾挂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每人一瓶的酸奶则更是因为所发放到的对象的不同而有了更多不同的状态。被打开吃了一半,放在脚边的地上,或是被握在某个人的手上,无所事事般地搓着。
记下了这一个个的细节后,伊蕾走到了更衣室内的那座长椅上。并非正正经经地端坐,而是坐在长椅的一个直角上,姿态显得十分随意。
这是皇家马德里的现任主帅在进入到更衣室之中经常会有的动作。
和球员们一样坐着,但是更衣室内长椅的高度会比衣柜处的座椅更高一些,这能让主教练拉近与球员之间的距离,使人感到不那么的紧张,却依旧还有一些不近不远的,恰到好处的高度。
“我叫伊蕾。我和你们一样,在梅特奥之外还有一份职业。我兼职翻译,会说德语,法语,西班牙语,英语还有中文。我的捷克语才学了并没有多长时间,如果你们发现我没听明白你们说的捷克语,想办法用别的语言再和我解释一遍。”
在和这群球员们说话的时候,伊蕾不自觉地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在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露出了很淡的笑意。但那份笑容却并不是属于她的表情。
事实上,此时此刻她正在模仿她曾经接触到过的那些欧洲名帅。
“我听克里克斯女士说,俱乐部给我配备了一名翻译,但是翻译先生得到明天才能就位。你们中有谁会说我比较擅长的语言里的一种吗?如果遇到难题,也许我可以找得到能够求救的人。”
如果有一熟悉伊蕾的人此刻就在这里,那么那个人一定能够看得出来,她此刻已经紧张得快要疯了。她的心跳声大得在耳边根本挥散不去,那让她说话的时候总觉得自己踩着混乱的节拍。
但一切还在控制之中,伊蕾通过故意放缓自己的语速而努力稳住自己,再接着努力地稳住。
在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这十几名球员中有人在迟疑之下举起了手。
“我想,我的英语说得还不错。不过你的捷克语听起来也还不错。”说话的那个人有一双很会勾人的眼睛,他的声音显得十分轻快,在说完那句话之后对伊蕾笑了笑,并眨了眨眼睛。
“萨拉卡。”伊蕾在这个24岁的捷克人说完那句话之后就准确地叫出了他的名字。这让那个平日里兼职在餐厅做服务生的男人发出了“哇哦”的声音,有些意外地笑着看向他的同伴们。
“我看了你们在上个赛季的比赛视频,你在中场的组织调度上很有一套。我听说你工作的地方和希罗科夫很近?”
这些布拉格梅特奥的球员们实在是没有想到才上任的异性主教练居然连这都知道,都感到意外极了,而那个被她点到了名字的俄罗斯人也就此出声说道:
“并不算太近,我们都在布拉格的城堡区工作,步行十五分钟内能到。如果萨拉卡工作的餐厅会新出什么很合算的午餐套餐,他会告诉我。”这个在高档旅店做前台管家的俄罗斯青年在说这段话的时候用上了英语,而后笑了笑地说道:“就像你看到的这样,我也能说英语。距离翻译肯定还有很长的一段,不过应该还能过得去。”
再接下来的十分钟时间里,伊蕾在寥寥几句话中有意无意地透露出她对她的每一名球员都已经十分熟悉的事实,并和球员们简单地聊了几句他们的踢球风格和一些习惯。
在稍稍聊了几句之后,伊蕾就停了下来,并且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些地说道:“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想,作为你们的主教练,我有必要现在就把我要求你们必须做到的几点告诉你们。我希望你们能够听仔细了,并把这些全都记在心里。”
说着,伊蕾的目光扫过面前的这十几名球员,并在略作停顿后说道:
“第一,为了保证你们在训练时的精神高度集中,训练时不能够使用手机。在走出更衣室的时候,你们必须把手机锁在更衣室里。当然,你们可能会担心自己的家人和朋友,或者恋人会有很紧急的事找你们。对于这一点,我十分理解。所以,你们可以把我的手机号码作为在无人应答时转接过来的紧急联系号码。当电话转到我这里来的时候,我会视情况而定是直接把电话给你们,还是让电话那头的人晚些时候再打电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