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圣诞节当天的早晨,小亲王路德维希才一醒过来就听到了外面正在高声说话的女声。又或者说,他应该就是被这声音给吵醒的。这让昨天睡得很晚的“未成年”感到自己的起床气一下子就犯了,可他还不能如此简单地就拿起枕头扔向某个人,因为始作俑者根本就没有在他睡觉的这间屋子里,用一种亲切的语调在他的耳边喊他起床!
于是路德维希不得不在草草地套上了一件睡袍之后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怒气冲冲地走出门去。
然后……他就会看到在前一天的晚上就已经在这里闹得够厉害了的雪涅·维特巴赫正在进门的大厅里指挥着自己带来的侍者做着这个,又指挥起他们去做那个!
“快快快,我们得赶在格罗伊茨伯爵回来之前把屋子布置好。这盆小盆栽,你得把它放到餐厅去。还有你,小心你手里的花,这可是冬天里的花,它迷人的香气让人的心情都变得好起来了。我们得把它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
“这些到底都是什么鬼……”从楼上一路走下去的路德维希简直无法相信怎么会有人在圣诞节的一大早上就跑到别人家里做这么放肆的事!
可还没等这个被朋友们称为小亲王的男孩子冲着和他同龄的贵族小姐发起脾气,维特巴赫小姐就已经发现了他,并好像见到了什么糟糕不堪的东西一样用一只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您就是穿着这样的衣服在别人的城堡里乱跑的吗,施泰因亲王殿下?”
得,小亲王还没教训她呢,这个无礼的女人就已经教育起了他!感觉自己火气更大了的路德维希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睡袍,然后说道:
“这是因为我不知道会有人一大早的就在城堡主人没有邀请的情况下进来这里。请原谅,维特巴赫小姐,有一件事我必须指出——如果不是你,我现在还在好好地睡我的觉!今天可是圣诞节,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吗!”
所以动不动就要哭要哭的,说不过就只会冷哼的维特巴赫小姐会在被人这样指责后作出怎样的表态?那大概是一个高声说出的“你”,再加上一个冷哼。
毫无新意,且非常无趣。
当路德维希看到这位伯爵的女儿又是这番表现时,他会同情起他的父亲,同情起他的母亲。天知道让这样的人来做贴身女官到底会是怎样可怕的经历。那大概是在夏天的时候给你裹上毛毯,把你放到大太阳底下晒着。又或者应该是在一月的天里让你只穿一条短裤在结了冰的河上凿一个洞,再下去游一圈泳,顺便还得逮一条鱼上来。
他实在是不想再在这个人的身上浪费自己的口舌和时间了,因此小亲王很快就在看到了比他更早来到这里的,看起来尴尬又无助的克劳斯的身边,向他小声问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艾伯赫特呢?”
克劳斯:“艾伯赫特一早就出去晨跑了,我听到门铃响的时候还以为他出门的时候忘记带钥匙了。”
路德维希:“所以说,是你把她放进来的!”
克劳斯:“哦,路德维希,你不能提醒我这个问题,你不能。我现在都已经不敢想象等到艾伯赫特回来的时候看到他的家里已经变成这样了,他会把我怎么样!”
一旁不远处的维特巴赫小姐看到这两名贵族男孩根本无意和她“和平相处”,生气之余就也不想和他们好好说话了,她拍起手来,示意她带来的侍者可以开始准备早餐了,还表示她需要的是五人份的早餐。
哦,五人份。看在这句话的份上,这两名贵族男孩觉得,在圣诞节的早上对尊敬的维特巴赫小姐露出一个微笑应该就不会是一件那么艰难的事了。
但这并不影响他们在微笑过后又再次沉下脸小声地交流起来。
“现在的问题是,谁去通知一下雪涅小姐?她还什么都不知道!我们不能让她像我们一样,还没准备好就看到这样的情况。”
一想到昨晚住在这里的几个人里还有一个林雪涅没有起来,克劳斯就觉得非常头疼又焦急。如果艾伯赫特回来的时候不仅仅看到自己的家被人“入侵”了,连自己喜欢的女孩都和被他们给惹来的贵族小姐开始了激烈的交锋,那他简直就不敢去想接下去究竟会发生什么了!
但是克劳斯和路德维希还没商量出个结果,耳朵很尖的维特巴赫小姐就因为听到对方提起了“自己的名字”而“不计前嫌”地问道:“您叫我?”
“啊,是的。我想说,艾伯赫特早上的时候不喜欢喝美式咖啡,他会更喜欢意式浓缩。”
闻言,高傲得好像孔雀似的维特巴赫小姐还对克劳斯行了一个礼,用一种会让听到的人感觉心脏一阵发痒的音调说出了“谢谢”。
这让路德维希和克劳斯在面无表情地向贵族女孩点了点头之后又立马抬头望向天……天花板。
与此同时,睡在那个温暖又可爱的房间里的林雪涅猛一下从床上坐起身来。显然她也听到了楼下的动静,只是她觉得自己的脑袋里应该还在炸烟花,让她根本回不过神来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又一次地问自己,我在哪儿!我昨天又在哪儿!有没有对什么人做出什么奇怪的事!
可是在这样问了自己很多遍之后,她却是绝望了,因为她觉得自己的记忆断档了好大一截!她根本想不起来她昨天在愉悦地品尝了那些美食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可是内心却有一种隐隐的不安感——这让她觉得,她昨天一定不是乖乖地在吃完晚餐后就上楼来安安稳稳地睡下,接着就一觉睡到现在了!
等一等!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