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徐小燕一说,姑娘在这种事上还是挺通情达理的,本来还准备让他陪着去领奖都不让他去了。不过她不知道燕老板那是能飞来飞去的人,这是白劝了,燕飞一定要参加她的颁奖仪式。
挺简单的一个仪式,领导们讲话的时间比颁奖的时间还长。等漫长的领导讲话结束,奖状奖金一领,这事也就结束了。
剩下的就是学校发奖,那个他就没法等了,据说是要等到元旦的时候办晚会了在颁发奖金和奖状——这时候平安夜之类的西方节日还没那么火爆,一般也就是过个元旦。
燕飞等颁奖完毕就一路飞回了家,然后就准备去处理周大脸那个狗屁倒灶的事儿。
其实事情是真没法说,这要从三岔河近期的一项大事来说。
三岔河街道上原本按的老路灯早就玩完了,那路灯只能白天看着有,晚上谁也不知道还有路灯。整条街道一到了晚上,就黑乎乎的,全靠有些人家门口的灯能照个亮。
这不是到了年底,乡里总算问上面要了点钱,在前一段时间把所有的路灯都给换上了新的。
谁都知道这是个大好事儿,晚上的时候街道亮着路灯,多好的事儿啊!
可是总有那么些个手贱的闲人,晚上拿路灯练眼力练准头,或是拿石头或是用弹弓,把这些灯打坏。
天气越来越凉,正常人晚上都休息的早,再说镇上现在治安也挺好的,晚上也没人巡逻。结果大街上这才亮上没几天,路灯就坏了好几个,别提多气人了——实际上巡逻也管不了,俗话说的好,只有千里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
一般人看到新安装的路灯坏了,也就是干生气,还能怎么样?
就算派出所都没法,都是深更半夜坏的,又找不到是谁干的——就算是听说是谁干的,也没人愿意出来作证。这也算不上大案,查起来也是麻烦。
不想这事惹到了一个人,就是周大脸——有个晚上他出去喝到了半夜,回来的时候在路边一个台阶上摔了一跤,据说崴了脚脖子。
都知道这家伙也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人,晚上喝酒对他来说,也是挺正常的事儿。
结果回来被家里的女人啰嗦了几句,说什么好端端地怎么摔了跤,以前黑乎乎地都没摔过,现在有了路灯了反而会摔。
就这么一句话,让周大脸想起来了自己为什么会摔——就是因为现在按了路灯,自己才摔的呀!
以前都没路灯,习惯了也无所谓。反正就这么一条街道,天天走的,哪里有个台阶,那里的路沟上的挡板少了一小块都清楚得很。
有时候天阴实在黑的很了,回来他也会找个手电筒手提灯什么的照亮。
就因为现在有了路灯,他才有些大意。结果走着走着走到了摔跤的那地方,因为那个地方路灯被打坏,让他猛然从有光亮的地方走到了黑灯瞎火的地方,就摔了这么一跤。
本来崴一下脚也不严重,最多擦点药而已。可是又一天晚上,又喝酒的时候,谈起来了这件事,就有小弟说:我知道是那个谁谁谁,就是他把路灯给打坏的。
这个谁谁谁还不是镇上的,是紧挨着镇上的村里的支书家的儿子——可想而知,一晚上吃饱了没事干砸了好几个路灯的家伙,这人也不是好鸟。仗着家里就挨着镇子还有点小势力,也是个游手好闲无事生非的主儿,天天闲逛混日子。
说来也巧,晚上周大脸一行人都喝到半迷糊的时候,带着一帮小弟回到家,正好看到那个砸路灯的谁谁谁,带着几个村里的闲人在打桌球。
要是平时人家来自己的桌球室玩,那是给自己送钱花的,周大脸肯定就算心里不高兴也不会搞什么事儿出来。可现在这都是迷迷糊糊的,刚才回来走到自己摔跤的时候,还看着那被砸的路灯骂了一阵儿,越骂越上火,正在气头上。
后面的可想而知,那一帮小子们也不是好说话的,正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年龄,仗着自己村里人多,一向也是人前人后牛的不行的人。周大脸一群人又都喝了点酒,说他们几句看他们还梗着脖子不服气,三句话没说完,就噼里啪啦地开打了。
论打架村里来的这几个肯定不是对手,本身就是在周大脸的地盘,人手没人家的多,更没人家打架的经验丰富,于是三下五去二就被收拾了。
正常时候打完了,这会儿打输了的说上几句软话,本来也就没什么事儿了。小混混们也讲究个好汉不吃眼前亏,大丈夫能屈能伸。要是不服以后再打回来就是,眼下赶紧脱身就是,何况对方那一群还都喝的迷迷糊糊的。
可这帮小子不是,骂骂咧咧地就是不服:路灯又不是你家按的,我砸了路灯关你吊事儿!
都是些没多少文化的小混子,骂起来也是难听的很。派出所就在对面,还都挺讲江湖规矩的,也不说去报案的事儿,就是骂着还打。
最后就被一群喝醉的家伙下手没轻没重的,把腿给打折了一条——断腿的这个,自然就是骂的最厉害的那个。也就是那个砸路灯的,因为就他是领头的,在小兄弟们面前,要讲江湖义气,要充老大。
闹腾了半夜,派出所都不知道——天凉了,周大脸这人做生意的,怕来玩的人嫌冻手,窗户上都挂上了厚厚的棉帘子。
结果第二天村里就来一群人,要和周大脸这些人开启群架斗殴模式。
这下派出所的肯定不会不知道,当时就给劝回去了。
那个村支书不服,要上告——前面砸路灯的事儿也没人证,单讲这件事儿,确实是周大脸把人给打了。其实就算是砸路灯的事儿派出所有了证据,也就是罚款拘留几天。反正轮不到周大脸管不是?
有人告就得管,周大脸现在就进了派出所。
这边村支书的人不依不饶,一定要走正规程序,谁来调解都不成,非要让周大脸去看守所走一趟。
真讲法律的话,断条腿就是轻伤。不过这位村支书懂法,让儿子住医院说头疼,还说全身无力要瘫痪等等——真疼假疼不知道,瘫痪更是扯淡,送医院的时候那小子还一个劲儿地骂呢!
大家心里都清楚的很,这家人就是要把周大脸的罪状给往大了说,想给他判个重点的处罚。
周大脸也不是不认识人,不过现在人家一个村子都闹腾起来,这事儿乡里也确实不好处理。
实际上镇上的人都觉得,周大脸这厮平时虽然不是什么好人,这次揍那个小混蛋算是揍对了——路灯是全镇的人都用的,砸坏了几个,整条街道才多长,黑了一大片,谁不恼火?特别是有学生的人家更是这么认为,好不容易能不让孩子上晚自习带手电筒,这小子这么一砸,刚收进箱子没两天的手电筒又得用上了。
也正是如此,周大脸才好意思托人给燕飞捎话,希望燕老板出来说句话——要是他一点理都不占,凭他和燕飞那泛泛之交的关系,真没法开口。也就是觉得自己干的这件事儿还有点“正义”的意思,现在走投无路才找到了燕飞。
镇上打架斗殴的事儿虽不算多,可打破头打断胳膊腿的也是每年都有。不过这种事儿一般都是打完了找人调解,该赔钱就赔钱。只要不死人,大多都不经过派出所,自己就解决了。
这次村支书的儿子打坏路灯在先,被打断腿在后。按照三岔河镇人的是非观念,这小子挨揍是活该,不过断腿是有点严重,让周大脸赔点钱就行了。
正因为大家都这么认为,所以最终才找到燕飞头上,让他出来说句话。
和大家想的一样,燕飞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他回来之后,就让人跑到周大脸家里交待了一声,这事儿自己会试着‘调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