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多想一点,觉得他们也可能是去县里。路口的来来往往的车多得很,换一辆车,就没那么引人注意,也不容易找到他们了。更何况还有很大可能,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去市里的方向去。
可是去省城,那可是要走一段回头路的,还要经过三岔河乡的——大家都是觉得这个选项最不可能,如果真这样的话,那骗子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多坐一截路呢?
但是庆幸过后,那都是乐得很——用文雅点的说法,这就叫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用俗话说,那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一群人看着皮所长,那就是真的佩服了。刚才只是觉得他考虑周全,心里还难免有些不以为然,没想到真的在这里抓住了人。
这年头可不是到处都有监控的年代,这两个骗子如果不是这样被抓住,那么被骗的那家伙的钱,可能永远就追不回来了。
只要这两个骗子坐上车过了这路口,再过去不远就出了汤河县地界到了曾经有造纸厂的那个污染县。不管他们之后在哪里下车,只要换一套衣服,除非是被骗的人,谁还能认得出来他们——现实不是电视剧,不是所有的坏人,都像电视上演的那样,脸上长着胎记或者黑痣什么的,让人一见就能认出来的。
燕飞回来听说详细情况之后,也是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好。
人被抓住了,大家可以笑那两个人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但是作为当事人,才知道这有多惊险,真的就差那么一点点,这两个人就逍遥法外了。
不过说起来那两个骗子也算是倒霉,碰上了皮所长这位不知道过去到底经历过什么,反正是肯定不简单的人物,就这么落入法网。
对待这种人,没人有同情心,到了派出所,肯定要让他们把小时候尿过几次炕的事儿都说出来。
别说什么人权,如果他们顺利逃脱,那被骗的人谁去可怜?法律上说他们这是诈骗,可是那钱是来自什么人?用假药骗人家的治病钱,说他们是谋财害命过分吗?
因为说起来骗子,晚上大家吃饭的时候,黑子又说起来了一件乡里被骗的事儿。
这个被骗的,是个家里有在外打工的人的人家。临近年关,外面打工的人都要回家,就在火车上,这家的年轻人就被骗子瞄上了。
刚上火车年轻人就遇到了有人搭话,聊着聊着挺投机的——这是废话,骗子想骗人,那肯定先要取得被骗的人的信任。
当时火车上的这骗子是一副成功人士的打扮,对这年轻人说自己说做粮食生意的。
信息咨询不发达就是这个骗子的机会,他说的自己收购粮食的价格,远远比正常的价格高。因为他收购粮食要做什么高级食品,汤河县所在的这地方,是优秀粮食产区,粮食附和他的要求。
当然汤河县这个地名,也是年轻人自己告诉人家的。都是一辆火车上的,问一下对方是哪儿的人,看起来也是挺正常的。
就这样谈着谈着,这个成功人士打扮的骗子,就问这年轻人想不想赚钱。
赚钱谁不想?所以接下来,骗子就说想委托年轻人在当地替自己收购粮食——骗子还告诉年轻人,收购粮食的本钱你都不用担心,等过了年我过去给你送点启动资金。
总之什么都说的挺好,最后这年轻人就给了这骗子一个电话号码。这个电话号码还是村委会的,农村人家里现在安装电话的人家,在三岔河这地方,真的少得很。
等到年轻人坐了一天多的火车,再换乘来汤河县的客车,接着再换乘到三岔河的客车,再接着兴冲冲背着行囊,一路赶回家里的时候,村里人见到他都诧异无比地问他:“不是说你生急病了吗?”
“谁生病了?”年轻人比他们更诧异,还有些恼火。好不容易回到家,还在火车上获得了一个挣钱的门路,正在高兴着,听人说自己得了急病,那肯定不高兴。
不过很快,事情就弄清楚了,那就是,他们家被骗了。
事情也简单得很,骗子给村委会打电话,说年轻人在火车上发了急病,现在正在某某地方急救,让他们赶快给银行卡上打钱。
村里人根本联系不上正在火车上的年轻人,对方又把年轻人的情况说的清楚得很:你家几口人,都叫什么名字,年轻人在哪里打工,甚至连年轻人的身份证号都说的一清二楚……
于是这年轻人的家里就着急了,在村里借了一圈的钱,还是跑到县城的银行,才把这些钱给存到骗子的卡号上的。
现在那些钱肯定是追不回来了,年轻人揣着自己兜里打工一年挣的钱,只能是欲哭无泪:这点钱还不够还债的。
都是挺简单的骗局,可是骗子摸准了人们的心理,于是就这么轻易得逞了。
晚上吃过饭的时候,天上飘起了雪花。
快天明的时候,燕飞早已经喂完老虎,自己又端着一盆肉,准备开吃早餐的时候,外面的雪依然在下着,地面上已经白了。
呼哧呼哧正吃得高兴,他还在想着,自己要不要以后去买几本刑侦破案的书,多增加点知识贮备的时候,手机又响了,是林保国气急败坏的声音:“燕飞,快点骑上摩托车去追人,那两个骗子跑了。还偷了派出所的摩托车,往北跑的……”
幸亏这段时间因为没心情继续在恐龙世界玩,所以在现实世界的时间多了点,也幸亏今天下了雪,他要注意着自己的那些大棚,怕出什么问题。
燕飞先是庆幸了一下,接着就郁闷了起来,明知道那两个骗子厉害,他们还这么大意?
派出所的人也郁闷得很,真不是他们大意,而是压根没想到这两个骗子有这么厉害。连皮老头那老奸巨猾的,都没想到这两个骗子,简直就是专业级别的。
两个骗子进了派出所,晚上一直在审问的。都要过年了,赶紧审问完把案子上交上去,大家都安安心心过大年。
所以人一直连手铐都没去,不但是在铐着,还是和桌椅板凳床腿之类的铐在一起的。
没想到就是刚才打个盹的功夫,那两个骗子居然不知道干的,把手铐打开了。然后那些门锁对他们也都是形同虚设,两个人还顺便从院里弄走了一辆摩托车。
人刚逃跑就被发现了,不过下着雪,地上也是挺厚的大雪,除了燕飞燕老板,没人能赶路不留痕迹。
但是也正是因为下着大雪,人才不好抓。所以电话就打给了养牛场,也打给了燕飞。
等燕飞在天上飞起来的时候,养牛场的几辆摩托车也出动了。派出所的车都已经出了镇子,正一路向北追去。
速度肯定都慢的不行,这种天气这种路况,开快车那和找死没区别。
两个骗子在这样的天气也跑不快,而且被抓在逃跑属于突发状况,他们仓促之间,也不可能像以前一样什么都准备好。路不怎么熟悉不熟悉,现在还铺上了一层大雪,于是没走多远,摩托车就进了路沟,所幸开的不快,两个人爬起来拍拍身上的雪,继续徒步逃亡。
大雪还是有好处的,虽然稍微遮挡了视线,不过路上要是有个什么东西,也容易发现。
燕飞先是顺着路看到了摩托车,接着顺着脚步,就在附近不远的一条小路上,看到了正一脚高一脚低的逃亡的两个骗子。
没什么好说的,做了个样子把摩托车放在路上不远处,人过来之后,对着一个骗子就是一巴掌,接着再一脚下去,另一个骗子也亲吻起了大地。
看着两个家伙毫无知觉的样子,燕飞还上去摸了摸他们的鼻子:还好,都还有气。
于是忍不住就说了一句:你们这又是何必呢?
是啊,这是何必呢!
等人们陆陆续续赶过来,看着地上那两人的惨样儿,都是忍不住一句话:这是何必呢!
黑子多说了一句:“我还觉得这骗子要是抓进去,最多也就是关几年,没想到他们自己主动找打,还要逃跑!哈哈……”
真的是自作孽不可活,被打搅了吃肉的燕老板火气有点大,再加上最近还有点控制不住力气,虽然就是两下子。不过想必等这两个骗子出狱以后,再想骗人就只能装残疾人了……
当然也有不满的,林保国就不满:“你下那么重的手干什么?这又得先送医院,麻烦不麻烦?”
“要不咱们在这里聊回天再回去?那不就省事儿了?”黑子冒出头来好心建议,被林保国瞪了一眼赶紧缩在了燕飞身后。
大伙儿都是笑了起来,不过也有人心里想着,要不真的就像黑子说的,咱们再磨蹭一会儿?
说起来地上那两个人也是倒霉,先是碰到了老谋深算的皮所长,再遇到了武力值高到根本不用谋算的燕老板。
不过倒霉到极点,也会时来运转,现在他们的运气就来了。
两个人在雪地里也没昏迷多长时间,就迷迷糊糊醒来,只觉得浑身如同粉身碎骨般疼痛,身下的白雪格外冰冷,又听到黑子这建议,立刻鼓起全身力气,用微弱的声音喊道:“同志,救救……”
寒风呼啸之中,这声音听起来格外凄惨……
这一喊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就是既然他们都醒了,大家也都是遵纪守法的人,还有执法的人,总不能看着一个清醒的人,就这么受伤冻死在这里——昏迷中看着和死了差不多,悄无声息地断气和醒着被冻死,那给人的感觉可不是一回事儿。
坏处就是,既然他们醒了,还能说话,那就证明问题不大。既然如此,大家也就不用那么小心了,赶紧扔车上拉回去吧!
好几个人因为夜里要审问他们,都没怎么睡觉,又被他们逃跑吓了一跳,现在真是身心俱疲,只想赶紧上床钻进被窝,美美地睡上一觉。
至于说这两人伤势什么的,他们可是骗子,死不足惜的,谁心疼……
其实这件事对燕飞来说,也不算什么事儿。不过倒是因为这事,没几天他又遇到皮老头的时候,就给皮老头说道:“皮所长,没事转悠什么,进来喝杯热茶吧!”
皮所长欣然前往,热茶刚倒上,燕老板就建议:“皮所长,我看你抓坏蛋还真有一手,这会儿也没事,要不给咱传授点经验?”
原来想着去买刑侦书学的,不过有现成的经历丰富的人,直接问多好,听故事可比自己看书有意思的多。
当然学这些,也不是就准备以后当刑侦高手,抓坏蛋能手。世间鬼蜮伎俩这么多,自己就算是武力值高到什么都不怕,但是多见识点,多知道点一些东西,总归不是坏事不是?
再说了,特别是对这些各种匪夷所思或者是简单至极的骗术,自己可是很有必要防备着点的。说起来被骗也没什么,就算自己真被骗了,但是无论天涯海角,自己总能仗着七十二变,把这口气给出了。
但是,那不是丢面子吗?
皮所长被燕飞请进来的时候,心里还在盘算不知道燕老板是想干什么,听到他想听听抓坏蛋的事儿,顿时就笑了:“那行,咱们就唠唠,说起来,我虽然没什么本事儿,不过见过的事儿,确实也不少,就比如那一年……”
讲着“故事”,皮所长抿着茶,几口下去,忍不住就赞叹了一句:“茶不错!”
感慨着这茶叶不错,心里也挺高兴,总算是让这小子,不那么抵触自己了。说起来,还真得感谢那俩个虽然没死,但也活的不怎么如意的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