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前,陈暮云对李老汉道,“老人家你放心,这家伙要是个乱党,我们兄弟绝不会再找你麻烦。若这家伙是个了不起的人物,那你就等着他回来好好报答你。放心,老天爷有眼,你行好事,会有好运道的。”
李老汉也不求什么报答不报答的,但听到陈暮云这话心里还是熨帖不少。
目送着他们一行人离开,李老汉如释重负的舒了一口气。
这一遭进城也不算白跑,虽没弄清楚那郎君的身份,但好歹把人送走了,总比留在他这里等死强。
日光西斜,橘红色晚霞铺满天际时,陈暮云一行人才回到军营。
有熟人见到他们回来了,连忙道,“陈牧云,你去哪里了啊?尉迟少将军找你大半天了!”
待仔细一瞧,见着他们板车上拖着人,一脸疑惑,“你们从哪里拖了个死人回来啊?”
陈暮云摆了摆手,“去去去,什么死人不死人的。”
她斟酌片刻,打算先向伍长报告这事,便拖着车径直往自己的帐篷走去。
这还没走到呢,就见伍长带着尉迟虎迎面走了过来,双方撞了个正着。
陈暮云几人连忙行礼,“拜见少将军——”
尉迟虎很是沉稳,“嗯,都起来……啊啊啊啊啊啊!”
陈暮云等人,“?”
抬头就见一向从容沉稳的少将军一把抱住板车上的男人,虎目含泪,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哭声。
这个样子,像极了抱着丈夫的小媳妇。
只是这小媳妇长着一把浓密的大胡子,身形又魁梧彪悍,导致这画风……很是诡异。
陈暮云嘴角一抽,仿佛听到了人设崩塌的破碎声。
不过很快她就回过神来,看这样子,尉迟少将军认识这个小白脸?
还没等她发问,就见尉迟虎直直盯着她,追问道,“你们从那里找到他的?他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吴大宝和张老三都被这场面吓到了,双眼茫然的躲在陈暮云身后,还是陈暮云淡定的答道,“少将军,如何寻到这位郎君说来话长。既然你与他熟识,当务之急是替他寻军医看看,他好像病的不轻。”
一语点醒梦中人。
尉迟虎一拍脑门,也不顾上其他,打横将司空曙抱了起来,跑着就往军医那边去了。
望着尉迟虎那焦急的背影,吴大宝弱弱的问着陈暮云,“陈老弟,咱们这是救了个什么人呐?”
陈暮云略一挑眉,“不是人。”
吴大宝,“啊?”
陈暮云,“咱是捡了个大宝贝回来。”
看来又立了一桩大功,轻轻弯了弯唇,立功的滋味真不赖!
她大步往营帐走去,心情愉悦道,“累了一天先回去睡觉咯,醒来等着赏赐便是了。”
……
找到子言了!
听到尉迟虎递来的消息,元珣倏然站起身来,一向沉稳淡然的脸上也染上明显的情绪。
“你说的可是真的?”他定定看向常喜。
“回陛下,人这会儿就在军医的帐内!”常喜公公的语气中也带着几分难以压抑的高兴,这么久了,司空大人总算寻回来了!
“……”
元珣捏了捏手指,强压住心头的激动,快步赶往军医营帐。
当看到消瘦又憔悴的司空曙时,元珣只觉得心头一沉。
那个风度翩翩、温雅从容的子言,竟变成如今这副狼狈模样,这几个月他经历了什么,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好半晌,元珣才用压抑着的低哑声音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军医连忙答道,“陛下,臣给司空大人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他身上主要有两处伤口。一处是左胸口的箭伤,根据伤口来看,箭刺的很深,拔出后伤口又没有好好地处理,造成严重的感染,才会一直昏昏沉沉、反反复复的发烧。”
说着,他还稍稍掀开司空曙的衣襟,让元珣可以看到那可怖溃烂的伤口。
三个多月的时间,放在平日里箭伤老早就养好了,可子言的伤口还是烂着的,足见他这段时间活得有多么艰难。
元珣眸光沉沉,薄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直线。
尉迟虎则是忍不住嗷了一嗓子,拳头砸在桌子上,“怪我,都怪我!”
尉迟伟瞪了他一眼,拉住他道,“陛下面前怎可失态!”
军医顿了顿,又继续道,“司空大人年轻力壮,胸口上的伤口好好处理,并不是什么大问题。比较麻烦的是第二处伤口——”
他指着司空曙脑袋右上处,“臣在司空大人这处摸到一块疤痕,看起来是跟重物剧烈碰撞所致……如今司空大人还没醒来,臣不好判断,但臣恐司空大人脑中有血块……若真是那样,处理起来尤为棘手。”
脑中有血块?!
营帐内静了一静。
元珣面上铁青,眉眼间满是森森冷意与戾气。
尉迟虎憋着眼泪,差点没背过气去。
其余人皆是一副悲伤担忧之色。
好半晌,元珣才语气低沉道,“尽全力治疗,首先保住一条命。”
至于脑中血块,待战事结束后,他会寻遍天下名医,也要给他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