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嚣张跋扈。”秋娴应声。
“那现在呢?”傅玉颖问。
秋娴一愣,“乖顺收敛,敦厚仁慈。”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皇上会信。”傅玉颖放下手中墨笔,饶有兴致的下书案,“秋娴,你还别不服气,人家这一招就是摆给皇帝看的。”
“总有人看不过眼吧!”秋娴道,“到时候在皇上跟前嚼舌根,必定也能……”
傅玉颖摇头,“你何时变得这样天真,皇上能复她位份,就说明皇帝在心里还是念着她的。想当初她何其得宠,又生得明艳动人,皇上是念旧之人,又是食色之人,到底是舍不得的。国公府遭了罪,皇帝也只是让夏东楼闭门思过,没有实际上的处罚,便是最好的宽恕。”
秋娴似乎明白过来,“主子的意思是,皇上要的只是一个名头。”
“没错。”傅玉颖轻叹,“皇帝是谁,他只是想为自己放夏昭仪出来,找个名正言顺的借口。如今夏昭仪心性大变,如此温婉仁厚,不就是为了顺应皇帝的意思吗?皇帝的脸上好看了,夏昭仪以后的日子才好过。”
“不知道她还要做什么。”秋娴抿唇,“可别闹出什么幺蛾子才好。”
“她如今都开始修道了,该用的招数她都用了上去,委实是煞费苦心。想来这些东西,她已经费心思量了很久。”傅玉颖嗤笑。
秋娴蹙眉,“那该如何是好?咱要不要戳穿她?”
“王淑女如今怎样?”傅玉颖问。
秋娴撇撇嘴,“皇上倒是宠了几夜,而后便有些兴致缺缺。”
“戏园子那头说过了吗?”傅玉颖又问。
“已经打好招呼。”秋娴点头。
“那就好。”傅玉颖微微眯起眸子,“她有一副好嗓子,该好好利用着,虽然凭着一副嗓子未必能登高,但肯定要比现在好一些。如今也不必太担心夏昭仪,横竖皇上是要出宫了。”
秋娴慎慎的问,“那丹阳宫,便不管了吗?”
“当然是要管的,想破她那些招数也简单,只要做一件事即可。”傅玉颖胸有成竹,伏在秋娴耳畔低语一阵。
秋娴眉目微扬,“这倒是极好的。”
“看着办吧!”傅玉颖道,“别留下痕迹。”
“奴婢省得,主子放心。”秋娴行礼,缓缓退下。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夏琼芝当初嚣张跋扈得罪了不少人,所以看她不顺眼的人多得是。如今她虽然出来了,也要看看她有没有这个福分,能尽享荣华富贵。
一只信鸽飞出皇宫,落在听风楼的回廊里。
云筝快速上前,取下信鸽腿上的信件。
赵无忧的身子已经好了很多,今日的阳光也好,云筝给她挪了一张软榻摆在树下。慵慵懒懒的阖上眼眸小憩,却见云筝快速上前,“公子,宫里来的消息。”
赵无忧撑起身子,云筝取了软垫与她靠着。
“夏琼芝出来了。”赵无忧深吸一口气,眸色微沉,“夏昭仪有孕。”
云筝一愣,“夏家女儿!”
若纯粹是出来倒也罢了,偏偏还有孕。
后宫的女子一旦有了儿子,这眼睛里盯着的可就不是皇帝的恩宠了,而是前朝的太子之位。弄不好,后宫干政,到时候朝廷都会乱成一团。
“公子,这该如何是好?”云筝忙问。
赵无忧微微凝眸,“让云兮进莲华宫!”
云筝颔首,“公子,请恕奴婢多言。云兮——并非太监,并未净身。后宫毕竟都是女子的天下,万一来日会惹下祸事可怎么好?公子,要不要换个人?”
“我相信素兮,所以我也相信云兮。”赵无忧揉着眉心,“办事之前,让他把药吃了。”
云筝犹豫了一下,而后点点头,“奴婢明白!”
手中的纸条被揉成团,随着一声落水之音,纸条落入了一侧的水井里。
风过水面,漾开涟漪无数。
就好比皇宫里某个阴暗的角落,某个死寂般的夜里,发出了一声清晰的落水之音。
“扑通”一声,一切又都归于最初的平静。
水井,还是那口水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