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忧眸揽月华,笑靥凉薄,“你可能没有注意到,你惯来身着的中衣袖口,被含音用指甲抽掉了一根丝。? 对于常人而言,这细枝末节根本不会被察觉,但我没想到你竟也没有察觉。是当初天太黑,还是心太慌?或者是杀人太多早已盲目自信。”
胡青握紧了手中冷剑,突然冷笑两声,“即便如此又能怎样?赵大人觉得自己现在,还有资格在这里指责我的失误吗?你的命,此刻就在我的手里。虽然拿不到赵大人身上的东西了,但是……赵大人恐怕也看不到明日的太阳,有些秘密只能是秘密。”
冷剑出鞘,寒光利利。
赵无忧蹙眉环顾四周,光亮处也难免有阴寒。她似乎是在找什么,又或者是在期待着什么,然则赵无忧的心思又岂是能猜得到的。
当冷剑袭来的那一瞬,赵无忧只觉得腕上一紧,已经被人拽着连退数步。有白雾迷茫,遮去了她的视线,然后是熟悉的拥抱,是熟悉的气息。
她知道那不是穆百里,她也明白这是谁。
有那么一瞬,迫使她回忆起昔年的流光,那些回不去的只能追忆的年少时光。
胡青消失了,物换星移的世界里,只剩下她跟简衍面面相觑。四目相对的那一瞬,赵无忧的脸上并没有多少讶异,更多的是一种失望,一种漠然的疏离。
她笑了,笑得有些悲凉,眼睛里堆满了对简衍的失望。
她并不是一个容易失望的人,但是此刻她觉得自己跟简衍的情分,真的是彻底彻底的到头了,这一次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
“无忧?”简衍深吸一口气,“你怎么了?”他环顾四周,“你放心,我一定会带你出去。”
“带我出去?”赵无忧长长吐出一口气,“简衍,你什么时候学会布阵了?我跟你相识十数年,为何从未听你提起过?你有多少事是瞒着我的?直到今时今日我才现,原来我一点都不了解你。这么多年,一直是我太自负,竟然没现你藏得这样深。是我小看了你,有今时今日也是我咎由自取。”
简衍定定的望她,“若我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可信?”
“你跟无极宫勾结,要取我性命也是为了我?”她面色冰凉,眸光无温,“如今你又跟齐攸王府合作,打算破坏议和,为此不惜杀了巴里嫁祸于我,也是为了我?简衍,你要我信你,可你拿什么让我信你?十多年的情义,我给过你一次又一次的机会,可你给我的答案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听得这话,简衍的第一反应并非辩驳,而是快环顾四周,“你……”
“我并不知你师父是谁,可我知道你这阵法是从旁人手里偷来的。偷来的东西,迟早是要还的,从荒宅出事之后我就已经有过心里准备,也想过你可能会布阵,所以……”赵无忧低头苦笑,“你中计了。”
“所有的一切只是在做戏引我入局?”简衍眸色微红的凝着她,“合欢,你何时变得这般冷漠无情?我伴你十数年,就算是顽石也该被我捂热了吧?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喜欢我一点?哪怕是一点点也好。”
赵无忧退后两步,负手而立,那一袭白衣胜雪。她站在那里,眸色迷离的望着远方,“阿衍,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所有的解释都是苍白的,从你跟无极宫勾结的那天开始,就该想到会有今日。这阵法很快就会被破,你要么做困兽之斗,要么选择全尸。”
“你没看出来,我这几次都在救你吗?从赵无极手里,从胡青那儿,我都在救你,我并不想害你。合欢,你怎么就不明白呢?”简衍音色哽咽,“你竟然要我死?”
“你所谓的救人,是你自己的私心,跟我有关系吗?”赵无忧凉飕飕的回头看他,“方才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带我走,所以我想单独跟你说几句话。就算没有你,胡青也伤不了我,你以为我是傻子吗?会眼巴巴的等着胡青来杀我?”
“简衍,我不了解你,你也不了解我,所以我们算是扯平了。明年的今日,我会去看你,这件事会变成属于你的荣耀。公主那头我会酌情善待,你简家不会受到牵连。”
简衍的表情变得格外古怪,似笑非笑,似哭非哭,有泪在眼眶里盈动。他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的女子,他爱了那么多年的女子,一袭白衣胜雪,是他最爱的颜色。
可是,为何会变得如此霜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