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兮着实是愣住了,虽然有些事本来就在意料之中,她也早早的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6国安今儿说出来了,她还真的有些……有些不知所措的。
“你、你是说……”素兮有些犹豫,这突然间的,让她说什么好?似乎不管说什么都不太合适。可不适合也得说啊,总不能干站着,你你我我的才是。
“我会尽快回来。”6国安深吸一口气,“你愿意等我吗?”
素兮张了张嘴,一口气吐出来,然后没了下文。
下一刻,6国安突然将素兮头上的簪子取下,“这东西就当是我替你保管,等我回来就还给你。”语罢,他快离开。
度之快,连素兮都来不及反应。
愣愣的站在墙下,素兮不知该如何表情,心里头有些暖暖的,可终归没有给他一个答案。后来她想着,若是早知道是这样,当初为何要如此吝啬呢?为何连个答案都不给他?
6国安是着急的,他急着离开京城赶回金陵城,急着去找穆百里。自己离开金陵城那么久,想来千岁爷也是心急如焚,若是再不回去,还不定要出什么事。
可他没想到的是,这一次就算回到了金陵城也没什么用处了。
终究还是去得晚了一些,晚了。
6国安走了,好在这段时日简衍并不在京城,所以京城外的阵法布置也都是最初的,没有丝毫变动。估计是赵嵩给萧容使绊子,让萧容实在脱不开身,无暇去顾及这些事儿。
早在月前,金陵城的战局其实早就开始了,这数万大军与金陵城的守军,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可穆百里很清楚,消息传不回京城,就意味着京城里头已经是萧容或者赵嵩的天下,他们是断不可能派兵驰援的。
若是自己回去,恐怕还会落得一个临阵脱逃的罪名。身为主将,就算要死也只能死在战场上,否则吃了败仗回去也是个死。
最关键的是,他想着此刻的赵无忧应该快要临盆了,若是金陵城保不住,大军长驱直入,那这京城也会有危险。他就算是拼得一死,也得护住赵无忧与自己的孩子。
他已经不再是无牵无挂的一个人,站在他背后的,是他想守护的家人,是至亲至爱。
局面很不乐观,即便算上金陵城的守军,也不可能敌得过这诸国联合的大军。这赫峰就跟了疯似的,金陵城的战事吃紧,可外头那些人还在死死的控制着金陵城与外头的联系。
6国安久久不归,穆百里的身边已经没什么可信赖的人。他也想过,亲自领人冲出金陵城,可又怕万一扰了城中诸军,动摇军心。一旦军心动摇,这场仗的结果可想而知。
所以他不能走,他还得坚守着,时时刻刻盯着那虎视眈眈的诸国联合大军。
宋昊天昨儿挨了一箭,今儿还站在穆百里身边,白了一张脸看着底下的形势,“这援军再不来,咱们可就要保不住这金陵城了。”
“与其寄希望于援军,还不如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穆百里眯起危险的眸子,“实在不行,只好兵行险着。”
宋昊天不解,“千岁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擒贼先擒王。”穆百里瞧着这诸国重新整理军队,再次排排站的局势,硝烟弥漫中,透着一股难言的死气沉沉。
宋昊天骇然,“在下愿意……”
穆百里摆摆手,“不必!此事断然不可有所闪失,所以……”放眼天下能跟自己匹敌的应当没几个人,若是能冒险除了赫峰以及诸国几位主将,那这场战就会逆转时局。
他不能让军士知道,朝廷抛弃了他们,免得军心低落给了外敌可乘之机。但是他可以冒险从敌军下手,反其道而行。
“可是千岁爷乃是主将,若是有所闪失,那……”宋昊天几乎难以想象,若是穆百里出了事该如何得了?这金陵城……这金陵城一旦没了主心骨,就会不攻自破。
蓦地,外头传来了声响,是七星山庄的管家来了。
“怎么回事?”宋昊天走到一旁。
管家道,“有个伤者落在咱们庄子外,好像是从京城来的。”
一听这话,宋昊天当即凝眉,“可认得是谁?”
“不认得,只是这人还带着一个孩子。”宋昊天一愣,“孩子?什么孩子?”
“那人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说是受了主子遗命,一定要亲手把孩子交给千岁爷。”管家顿了顿,“老奴也不太相信,可那人拿出了齐攸王府的令牌。”
“齐攸王府?”宋昊天愣了愣,当即转身朝着穆百里汇报情况。
这齐攸王府是所有事情的罪魁祸,是故但凡跟齐攸王府沾边的事儿,宋昊天都不敢藏着掖着,免得到时候错失良机,反倒中了这齐攸王府的奸计,害了整个金陵城的百姓。
“你是说,孩子?”穆百里眸色微冷。
“是!”管家上前行礼,“那人气息奄奄,说是主子给了齐攸王府的令牌,才能侥幸从京城里逃出来。这孩子是礼部尚书赵大人给的,说是务必要带来金陵城交给千岁爷。”
宋昊天不解,“难不成齐攸王府谋朝篡位,赵大人把皇子送出来?给咱们留一条龙脉?”
穆百里愣是站在那里僵了半晌,良久才道,“带本座去看看。”
“是!”管家赶紧前头带路。
穆百里内心是惶恐的,他能面不改色的面对所有事情,唯独赵无忧和这个孩子的事情,他无法淡然处之。历经国破家亡,他对亲人视如生命,甚至于看得比命还重要。
若然赵无忧和孩子有所损伤,那他苦苦支撑着不敢回京,又有什么意义呢?
客栈里头那扇窗户,微微开了一条缝隙。
在这里能清晰的看到穆百里走进七星山庄,脚步匆匆,行色匆匆。仿佛一切都昭然若揭,有些东西还真是藏得太深了,一旦知道了真相,便觉得天都塌了。
而此刻,简衍的天,塌了……
死了一回的心,再次被凌迟,那种疼痛不是一般人可以理解的。如今他想着,自己这满腹的深情约莫只是感动了自己而已,在她的世界里,从不许他踏足。
为什么她始终不愿他进入朝堂呢?原来她跟穆百里早就苟合在一处,是不想被人现,所以干脆连他都瞒着。
恐怕这朝堂之上,没有人知道这礼部尚书和东厂九千岁的珠胎暗结吧!
何其可笑的答案,何其可笑的结果。
死了一次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死,原来真的是不爱,一点都不爱。所以他死了一次,赵无忧若是知道他还活着,一定会让他死第二次。
“呵,原来这就是真相!”简衍瞧着自己黑的手,看着镜中装在套子里的自己的,“都是拜你所赐,让我一无所有。合欢,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相依相伴十多年,穆百里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你为什么非要舍近求远呢?”
“因为东厂势力庞大,因为我无权无势,所以你嫌弃我,你觉得我帮不了,给不了你想要的家国天下吗?你可知道,若你点点头,我也可以为你去拼去夺。”
轻叹一声,慢条斯理的戴上手套。在这严寒的冬季,再也没有可温暖的希望。付出的,舍弃的,坚守的,背弃的,桩桩件件都得好好算一算总账。
“合欢,纵然你无情无义,我还是舍不下心来杀了你。我虽然有心恨你,却实在是不忍,所以——咱们换种方式吧!我很痛苦,我想——你也该知道,痛苦的滋味才对得起咱们青梅竹马一场。”他笑得狠戾无温,那双阴戾的眸,在漆黑的世界里,显得格外瘆人。
他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
她想要的既然不是他,那……只好一道毁了。
穆百里见到那孩子,便笃定这绝对不是自己的孩子,无论是从五官还是看孩子的月份大小,这绝对不是赵无忧能生下来的。这孩子少说也有几个月大了,躺在襁褓里一动不动,约莫是被人喂了药。
而带着孩子过来的人那人,却在穆百里到来之前毒身亡。这事儿似乎有些凑巧,但你又不知这其中到底藏着什么事,只能顾自按捺下来,静待后续。
“难道真的是皇子?”穆百里蹙眉。
宋昊天不解,“好端端的把皇子送边关来作甚?”
看样子赵无忧没有早产,那就是说京城里头的局势应该还算稳定,纵然被萧容控制,但穆百里相信依着赵无忧的聪慧,绝对能在夹缝里生存,保全她自身周全。否则若是真当有事,这温故或者素兮,乃至于赵无忧手底下的影卫们,也不会坐以待毙的留在京城。
赵无忧若想走,拼一拼还是有可能的。
心下松了一口气,所幸不是他们的孩子。
“这个结论为时太早,再观察观察。”穆百里冷了脸,突然朝着宋昊天道,“你让手底下人留意,看看最近金陵城里是不是有外人进入。”
宋昊天当下明白了穆百里的意思,“千岁爷的意思是,有人在金陵城内活动?他们想干什么?”
“能拿着齐攸王府的令牌,自然是目的匪浅。”这萧容如今能腾出手来对付金陵城了,这是否意味着京城的局势不妙?
更关键的是,还说要把这个孩子亲手交到千岁爷手上?若然真当是皇子倒也罢了,若是因为知道自己跟赵无忧的关系,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那这件事可就了不得。
但凡萧容这边有一点动静,穆百里都必须做到斩草除根。这事儿绝对不能让萧容知道,毕竟赵无忧的身上还有蝴蝶蛊,萧容会千方百计拿到孩子,用来威胁赵无忧把蝴蝶蛊交出来。
这是穆百里万万不愿看到的结果!
见着穆百里没有再说什么,宋昊天也不敢多问,毕竟朝政之事他一个江湖人不太好插手。宋昊天瞧着这块令牌,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在下让人搜一搜这金陵城,毕竟咱们路子熟。但对方既然送上门来了,想必不会轻易被找到。”
穆百里掂量着手中的令牌,齐攸王府的东西他还是认得的,这块令牌真材实料,想必是真的。眸色微沉,穆百里点点头,“尽力而为吧!如今战事吃紧,实在也是无暇顾及,只能靠你们去办。”
“请千岁爷放心。”宋昊天行礼。
若他知道事关赵无忧,想来宋昊天也不至于如此大意。早知道会这样,他想着自己一定会把这金陵城搅个天翻地覆,哪怕是掘地三尺也不会放过那幕后之人。
穆百里走出七星山庄的时候,锐利的眸快环顾四周。蓦地,他眯起了危险的眸子,“把七星山庄附近所有的客栈茶楼酒肆全部搜一遍,宁可错杀一千决不可放过一人。只要有可疑,全部带回去严加审问。”
“是!”副将行礼。
他顾不上太多,城头的战号又开始叫唤,那意味着外头的赫峰军,又起了冲锋。
迟迟没有大邺皇帝的圣旨,囤积在边境的荒澜军只能观望,不敢插手。须知他们若是跨过边境,便有交战之嫌,是故这个时候他们只能干着急。
穆百里快回到城墙之上,瞧着底下再次起攻击的诸国联合大军,眸光越凛冽如刃。这一波接着一波的,无休无止,实在让人很头疼。
等到平了这帮孽障,他第一件事就是拧下金陵城外那帮吃里扒外的脑袋。第二件事,就会提刀回京,非得一刀劈了那萧容不可!
厮杀又开始,这一个个扶梯上城楼,一波接一波的被击退。等到对方鸣金收兵,已经是深夜时分。对方一次又一次的袭击,让金陵城内的军士们都觉得很是疲惫。
这般无休止的攻击下去,谁都扛不住。身心俱疲,实在是无力再应战。饶是穆百里武功再高,可你也挡不住千军万马,一个好汉尚且三个帮呢!
刚刚被鲜血洗礼过的战场上,满目是尸体。诸**队都在收拾战场,把死尸都带回去,马革裹尸算是对军士的一种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