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菲丫头,你要不要上手试试?”庆王走到徐明菲身边,笑眯眯地问道。
“我?”徐明菲心中微微一惊,回头一看,才发现这会儿屋内除了的庆王和阿铭,就只剩下她一直注视的那位匠人在,其他外人都已经避嫌地出去了。
“这里名叫‘远山有窑’,其实是信阳府这边一位隐居在此,平日里不爱交际的名士所有,内宅中人对其可能知之甚少,但那些爱好风雅的文人却大多有所耳闻。你别看这里即是宅子又像窑洞的,颇有点四不像的感觉,实际上却是个能让人放松心情的好地方。”庆王束起了自己的衣袖,毫不讲究地往一个空着的圆形转盘前一坐,伸手在手上沾了点水,而后手上一动,圆形转盘的上的一坨泥土,便随着转盘的转动,在庆王的手中渐渐被拉成了一个碗的模样。
照理来说,徐明菲作为官家千金,是不该在外头做出玩泥巴这种事情来的,可看着庆王这潇洒的姿态,徐明菲的心也不由跟着躁动了起来。
加之外人都已经避嫌离开了这里,徐明菲也没有多矫情,狠狠地吸了一口气,也学着庆王的模样,束起了袖子,坐到了一个空着的圆形转盘面前。
也不需要多吩咐,还呆在屋中的匠人便将泥土胚还有其他东西准备好,一边转动圆形转盘,一边低声地指导起了徐明菲。
原本稍稍有些发干的泥土胚,在徐明菲的沾了水的双手下随着转盘的转动也开始慢慢出现了形状。
柔软的泥土在手底下转动,那种丝滑细腻的感觉,与轻轻抚摸丝绸的感觉相似,可比起丝绸有多了几分与众不同的感觉来。
手底下的东西因她的力道变化,或高或矮,或薄或厚,一切的一切都随着她的心意而变,所有的所有,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那种只要她想,只要她愿意,就能达到一切的感觉,好似一道温暖的阳光,直入她的心底,驱散了她近段时间埋藏在心底的那些惊惧,担忧,迷茫,还有那丝丝缕缕久久驱而不散的恐惧。
这一刻,徐明菲明白了庆王特意带她来“远山有窑”的用意。
所有的事情,就跟她手下的泥土胚一样,会随着她的心意而动,只需要耐心下来,不骄不躁,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想明白了这一点,萦绕徐明菲心头多时的郁气终于散开,脸上不由自主地绽开了笑容,让她原本就精致的容貌更添了几分明艳。
郁气一出,徐明菲立时精神大振,手上的动作也越发得心应手。
尽管一开始还不太熟练,可她本就冰雪聪明,被匠人低声指点了几下后就找到了诀窍,不一会儿的功夫那原本不成形的泥土胚就出了模样,随着她的指腹的力道,慢慢地被拉长,成了庆王同款的瓶子。
只是比起庆王做出来的瓶子,徐明菲手中的这个瓶子明显要小一些,那细细长长的模样,与她往日放在临窗大炕上用来插花的细瓶颇为相似。
庆王一直都有注意着徐明菲这边的情况,看着徐明菲脸上重新露出的笑颜,心中也不由跟着畅快起来。
一老一少就这样安静的拉起了土胚,先后完成了手中的大作。
土胚做好之后并不能马上烧制,还得经过其他的工序,徐明菲和庆王自然是没有那么多时间做后面的事情,只能交代彭老爷完成后面的工序,并约定好待陶器烧制好之后,一定要好好地将两人做出来的东西送到京城去。
洗干净了手,徐明菲与庆王又在“远山有窑”中转悠了一圈,欣赏了这边特有的景色,由彭老爷招待用过午膳后就离开了。
原本徐明菲以为该回程了,不料马车却没往回走,而是顺着山路往下,拐进了另外一条路,直接进入了一处山谷中。
有了之前“远山有窑”的经验,待看山谷口立着“萤火谷”的牌子时,徐明菲已经不惊讶了。
萤火谷从名字上就很好理解,重点肯定是在萤火虫上面。
现在还是白天,一行人进入山谷自然是看不到萤火虫的,所幸庆王也不是那种不靠谱的人。
萤火谷并仅仅是只能晚上看萤火虫而已,它与“远山有窑”一样,是信阳府一位爱好田园风光的乡绅所有。
这谷里修了一座大大的庄园,像农场一样,里面不但栽种了不少新鲜的花果,还养了一些温顺有趣的小动物。
心情大好的徐明菲逗弄了一头可爱的小毛驴,又去果园中摘了不少新鲜瓜果,脸上洋溢着的笑容,那愉悦的心情一直持续到太阳落山都没消散。
用过晚膳之后,自然到了这里的重头戏,去看萤火虫。
其实这会儿已经过了最热的时候,天天开始要慢慢转凉了,萤火谷里的萤火虫也少了很多,可当在一片漆黑的夜里看到空中四散飞舞着的,如同星星一般的点点荧光,那种能让人发自内心的宁静之感,还是久久让人无法忘怀。
徐明菲回到庆王的别院,当天晚上就做了一个梦,梦里星光熠熠,美不胜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