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修没理会伊丝黛尔,只是看向布罗谢特:“你找我?”
“伊丝黛尔,你先回避一下吧,我跟这位巴兰杜克先生有要事商谈,离开前请帮我们关上门。”布罗谢特轻拍伊丝黛尔的肩膀,示意后者无需警惕。伊丝黛尔按在剑柄上的手慢慢松开,她认得出来书桌后面接近全裸的男人,对方曾经在礼堂门前暴起一斧,险些削掉她半个脑袋,时隔半月,那生死一线的余悸仍未消散。离开前她忍不住多盯了埃修几眼。
布罗谢特走到书桌旁,低头看了看埃修:“也许应该找时间给你补习一些基本的礼仪,虽然瑞文斯顿不像萨里昂那么讲究,但你好歹由黑矛骑士团跟王立学院联名推荐的,若是行事风格跟菲尔兹威的大老粗那般,我自己脸面上也过不去——达姆士居然没给你准备一套衣服吗?还是说在帝国待久了,习惯了这么清凉的……‘穿着’?”老人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脱下长袍,丢到埃修膝盖上。“第二次了,下不为例。哦,还有,”他提醒道,“右边袖子里有一封国王陛下给你的信。”
埃修套上布罗谢特的长袍,将手伸进宽大的袖口中摸索,而后从口袋一般的夹层中摸出了布罗谢特说的那封信。埃修快速浏览之后,闷闷地问了一句:“我还剩多少时间?”
“还有两周,若是有一匹快马,前往凛鸦城绰绰有余。不过我要提醒你,路上可不太平。今年的劫掠大潮虽然是被打散了,但这可不代表迷雾山脉里的那些蛮子从此就会蛰伏不出,相反,每年的三月都是盗匪最猖獗的时候。凭你先前的表现,也可以算是一名超一流武者了,些许蟊贼当然不怕,但波因布鲁可没有超一流骏马。若是在荒郊野岭,被绊马索摔断马腿,那你接下来能做的大概就是祈祷了。”
“那些盗匪,有悬赏吗?”埃修问。
“你关注的这个重点,居然在这?”布罗谢特笑笑,“你很缺第纳尔?”
埃修点了点头:“一穷二白。”先前袭击泊胡拉班的报酬他全部散给了佣兵,自己没留一个子儿,就连在银湖镇雇佣人手的那三百枚龙纹第纳尔都是找萨拉曼借的,至今都没还上。
“口袋里连点积蓄都没有,居然还敢跟我讨价还价要个爵位。你不会真的以为有了封地,天上就会下第纳尔雨,而你只需要张开口袋接住就行了吧?”布罗谢特无奈地摇头,“哪有这样的美差。村民可不会自发地帮你休整道路,钻探矿井,建立驿站,更何况还得聘请专业的匠人——有钱请是一回事,他们愿不愿意来又是另一回事。基建可是烧钱的无底洞,五万第纳尔砸下去可能都听不见一声响。你的封地伊斯摩罗拉也远不及申得弗周边那些富裕的村庄,随便经营经营就能躺着收取税金——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毕竟伊斯摩罗拉的环境,非常偏僻。”
“有悬赏吗?”埃修又重复了一遍。
“你就只关心这个吗?”布罗谢特没好气地一甩手,这才想起自己的长袍正被埃修穿在身上,无袖可拂,只得悻悻放下。“有,龙骑士团与黑矛骑士团都相继开出了剿匪令,而且每年的这个时候,奖励尤其丰厚。龙骑士团有亚历克西斯公爵撑腰,财大气粗,开出了一个鼻子十五枚龙纹第纳尔的天价;黑矛骑士团就寒酸不少,一个鼻子只值五枚龙纹第纳尔。这是没办法的事,瑞恩坐拥长歌港这样的大港口,日进斗金,入冬海面封冻以后水路甚至可以当成陆路。不过波因布鲁的优势在于,匪患更多,竞争更少。”
“这不算优势吧?”埃修说,“肯定不乏佣兵在波因布鲁剿匪,又去瑞恩领赏。”
“你倒是懂他们的花花肠子,”布罗谢特说,“但一般来说都没人能活着走出瓦尔雪原。北境的盗匪,残暴得很。五枚龙纹第纳尔,也不少了,折算一下就是五十通用第纳尔,足够在酒馆买五杯清淡麦酒了。”
“我总不可能靠着清淡麦酒经营领地。”
“所以剿匪那点赏金是养不活你这么一位准爵士的。我就提点你几句,在潘德,来钱最快的路子是——”
“发战争财。”埃修直截了当地说,“劫掠村庄,打劫后勤车队,贩卖战俘。但你之前说过,半年之内难启战端。我目前需要建立一支私人部队,跟维持他们的资金,短期内并没有经营领地的打算。”
“你的思路倒是清晰,”布罗谢特冷淡地说,“就靠剿匪?那些苍蝇腿蚊子肉,恐怕喂不饱你。”
“就靠剿匪。”埃修想了想,又说,“我听说迦图草原的骏马,在北境炙手可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