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大哥既然建此功勋,声望之高,天下之间,不做第二人之想。曰后朝野,岂不是要成了他一手遮天的地方?换作是你,又会做何感想?”程玄风反问道。
许海风缓缓点头,叹了一口气,说道:“后来呢?”
程玄风凄凉一笑,道:“董大哥一死,董家立时大乱,他们趁此机会,布下天罗地网,将董家在朝在野的势力一网打尽,纵是孤儿寡母亦不得幸免。”
许海风闭上双眼,只觉得心中一阵哀伤。
程玄风悲笑数声,仿若寒蝉凄切:“董家何辜,何其不幸,多少燕赵悲歌,慷慨激昂之士,他们为义所驱,抛家弃子,鏖战北疆,九死还生。然而,他们没有死在外族人的马刀之下,却死在了同胞们手中的那一杯甜美毒酒之下。”
他豁然低头,双眼之中寒光四溅,他盯住许海风,一字一句的说道:“刘家不灭,天理何在,刘家不亡,公道何在,刘家不绝,董家的千条英魂,他们在天之灵,又如何得以瞑目。”
皇宫内院,李冠英背着满身血迹的刘俊书一路小跑。
“来者何人……”
一声断喝让他不自由主地停下了脚步。
他抬头一看,顿显惊喜之色,施礼道:“末将苍狼军团副统领李冠英参加三位尚书大人。”
挡住他去路的,正是当朝三大世家的现任家主。
方令天上前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是冠英,你叔叔呢?”
李冠英眼中泪光一闪,说道:“上将军亲率苍狼军团三百儿郎镇守北胜门。”
方令天看着他,重重地一点头,道:“好,好一个李博湖。”
他的声音渐趋哽咽,最后已是无以为继。
唐宗翰看了看李冠英背上的刘俊书,问道:“你背着刘将军,来这里干什么?”
李冠英将背上的刘俊书小心翼翼地移下,抱于胸前,回答道:“刘将军奋力抗敌,身受重伤,昏迷不醒,上将军令末将护送他来见方尚书。如今既已见到,就要烦劳尚书大人了。”
方令天双眉一抖,抬头相望,只见李冠英脸色从容,眼中更是坚定不移,隐隐约约地猜到了他的打算:“把他交给我,那你要到哪里去?”
李冠英傲然一笑,道:“无他,惟愿追随上将军尾翼,则今生无憾。”
三位尚书互望一眼,顿时心知肚明。
方令天脸色一板,说道:“本官身有要事,又如何能照顾这个垂死之人。”
李冠英一怔,张大了口,却是说不出话来。
方令天扯下随身玉佩,伸手指向西方,道:“如今太子殿下正赶往西门,你持我玉佩前去,顺便护送太子殿下前往北方大营。”
李冠英摇头道:“末将虽是不才,但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此事请恕末将不能从命。”
方令天脸色一沉,豁然一巴掌迎头打去。
李冠英不敢闪避,任他击中,却发觉他这一掌看似凶猛,却是外强中干,根本就没有用力。
“太子殿下此去北疆,身负重任,一路凶险万分,正要尔等忠贞之士鼎力相持。你身为李家子弟,竟然畏葸不前。枉你叔叔还在我面前夸你为李家下一代的人中之杰,你……你丢了李博湖的脸。”方令天勃然大怒,喝骂道。
李冠英双目一红,紧咬下唇,只是倔强的挺立不动。
方令天长叹一口气,将手中玉佩硬塞到他的胸前衣袋之中,道:“活着的人所背负的责任更大啊,你……不要让你叔叔的那份苦心白费了。”
李冠英转头望了北胜门一眼,其中包含了多少依依难舍之情。
他再也忍耐不住,突然昂首大声嘶叫一声,抱着刘俊书,迅捷地消失在西方。
“他们走了。”
“是啊。他们走了。”
“只要他们还活着,就还有希望。”
“我们大汉的希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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