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是三个少年人,两男一女。
女孩扎着一对羊角辫,身着一套学生装,脸上露出腼腆的笑容,将身子大半藏在一个少男身后。
那个少年身材高大,面容俊朗,在神情中不经意流露的是对着少女的爱慕之前。
……
曾经听父母说,他们是在高中就认识的,那时的母亲美丽可人,父亲英俊潇洒,是无数同学眼中的金童玉女。果然,他们是不会欺骗的周殇的。
周殇轻轻抚摸着照片,悄悄地把上面的水迹擦去。
擦去水渍后,看清的是另一个少年。
似乎比这对少男少女较小几岁,眉目间还是有些青涩,只是那个温柔的笑容却是至今未变。
这人此刻就在眼前。
蒋光鼐……
“舅舅?……”含糊的发言,甚至连周殇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蒋光鼐又笑了,道:“快吃面条吧,不然就糊了。”
说着又从自己碗里挑出几个皮薄肉多的大云吞放在周殇碗里。
一张照片,一碗汤面纵使在情感上,这证明也过于苍白。亲情血浓于水真正在于的是同样的血脉。
蒋光鼐本就不是来领养周殇的,他是要带周殇回家。
……
医院的相遇已经过去数日,此刻在安康孤儿院董平院长的办公桌上陈列着两份材料。
一份是身份证明,一份是亲子坚定。
公安机关调来的身份证明显示,蒋光鼐的母亲是周殇外祖母的亲生姐妹。
二人的亲子坚定结果是,二人的DNA相似程度高达百分之八十,坚定为表亲。
蒋光鼐,华夏国公民,今年三十岁,为红市人民医院外科医生,有固定收入。其妻张氏,今年三十岁,为阳光小学教师,因头胎流产造成不孕不育,暂无儿女。
无论从哪一方面方面来说,蒋光鼐都有着收养周殇的能力与资格。
周殇虽然已经十五岁了,但因为二人是三代表亲关系,所以这方面不受限制。
也就是说,只要周殇本人愿意,周殇随时可以跟随蒋光鼐离开。
但周殇的想法是?
“他是你的舅舅,又没有孩子,家里又有钱供应你接下来的学业,对你也还算可以,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你都应该跟他去吧。”李木子慵懒地躺在木板床上,看着一脸愁苦的周殇,不以为然地说道,“要是我,肯定是打死我也要跟他走的。可惜我是一个实打实的孤儿,估计在这世上是没有任何亲人了。”
周殇瞪了李木子一眼,却不知道该。
李木子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周殇道:“我知道你在犹豫什么,不就是舍不得这个小院子吗?不是说他家也在红市吗?以后要是想我们了,你大可常回来看看,这有什么好犹豫的?
再说,如果你继续留在孤儿院里,院里哪有钱供你上高中、大学?你这高材生可不是像我一样去读不要钱的职技校的。”
周殇一直都是一个安静的孩子,静静的,冷冷的,本就不爱说话,所以他依旧没有说话。
李木子叹了口气,但终是没有再说话,从床上站起来独自一人离去了。
本不大的房间,此刻只有一人,将颓的夕阳射入,将孤影拉的很长很长。
去,或是不去,这是一个问题。
去?还是不去?
周殇的心里其实有答案,但又似乎没有答案,在心中不停的来回纠结。
心中的思索当然是没有声音的,只是心中的纠结叫嚣着身子扭动,老旧的椅子摩擦木地板发出怪异的声音。
“叽……咕……叽……叽”
不知为何,这些声音在周殇耳畔仿佛成了有人在轻吟。
“不……不要去……”
这样的模糊,这样的清楚。
这分明是人在说话,又明明没有人在说话?
谁在说话?谁在这里?
天,完全暗下来了,窗外的树木枝桠的黑影成了诡异的鬼影,周殇一人在窗前。
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