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以后,我领着傻牛强顺进了东屋,因为屋里只有一张床,最多仅够两个人睡的,我就想着,让傻牛跟强顺睡床,我把行李里的被褥啥的拿出来,在地上打个地铺。今天夜里不太平,我想把地铺打在房门口,夜里要是有东西想进来,得先过我这一关。
不过就在这时候,刘叔进来了,让我们三个搭把手儿,说是西屋有块木板,可以再搭个临死床铺,我一听,这个挺好,不用直接睡在凉地面上了。
西屋里,一半儿是驴圈,关着拉车的那头毛驴,一半儿放着杂物。
跟着刘叔进到西屋一看,在放杂物的墙根儿上,立着一块大木板,宽窄刚好能躺下一个人,厚度能有一指。
四个人走过去一抬,居然分外的重,也不知道是块啥木头。把木板从西屋抬到东屋以后,我就问刘叔,这是块啥木头,干啥用的,咋这么沉呢?刘叔说,他也不知道是块啥木头、干啥用的,多年前,他半夜赶着毛驴车回家,路过榆树林,在榆树林边上捡到的。
一听刘叔这么说,我心里顿时疑惑重重。
刘叔又从西屋找来几块方木,把木板悬空架起来七八公分高,又从堂屋抱来一床新被褥,铺在了木板上面。简单的临时床铺,这就算弄好了。
等刘叔离开东屋,回了堂屋以后,我围着这个简单床铺转起了圈儿。
强顺这时候正坐在床边脱鞋子,一边脱一边问我,“黄河,你不赶紧睡觉看啥呢。”
我看了他一眼,说道:“我咋越看这块木板,越像是块棺材板呢?”
强顺说道:“就算是块棺材板又咋了,你不是还在有死人的棺材上面睡过觉么。”
我说道:“这可不一样,你没听刘叔刚才说么,这是他半夜在榆树林里捡到的,那榆树林邪乎儿,我怕这棺材板更邪乎儿。”
强顺说道:“你也有怕的时候呀,我以为你啥都不怕咧,要不……你叫傻牛哥睡木板上,你跟我一起睡床。”
我连忙一摆手,让傻牛哥睡,那还不如我来睡呢,要是睡上面真出事儿的话,我也能扛得住,我说道:“不就一块木板嘛,就算是块棺材板我也不怕!”
这时候,夜早就深了,我把鞋子一脱,就这么合衣躺木板上睡下了。
不过,当时并不这么困,加上心里有事儿,翻来覆去一直琢磨着刘小凤跟强顺:刘小凤,会给啥东西附上呢,今天夜里,她会不会出来折腾呢,要是真有东西附上刘小凤,那这东西跟过来的目的是啥呢?难道它不知道我是驱邪驱鬼的,或者说,它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
还有强顺,好好的阴阳眼,咋说没就没了呢?从小到大,还从来出现过这种事儿呢,这对强顺来说,也不知道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不过对我来说,可不是啥好事儿,他没了阴阳眼,我以后就少了个帮忙的。
对了,还有傻牛哥,他咋好像也有阴阳眼了呢?还有那灶王爷……我的亲娘呀,为啥只要一遇上点儿事儿,就接二连三的,啥事儿都能跟着出来呢?从小见奶奶祭灶,腊月二十三晚上摆供、摆祭灶糖(芝麻糖),送走灶王爷,大年三十晚上再迎回来,我以为根本就没有灶王爷这种仙家呢,谁知道还真有,这眼下……也快腊月二十三了吧,这都腊月十几了,腊八我都喝过好几天了,灶王爷这几天下来,想讨点供奉,然后高高兴兴上天汇报?
正胡思乱想着,突然,就听对面西屋里噼里啪啦一阵响动,好像是那头驴扯缰绳的声音,静悄悄的夜里,这噼里啪啦的声音显得分外刺耳,我立马儿把两只耳朵竖了起来。
等了一会儿,声音停了,整个显得格外的静,静的都吓人。我从地铺上慢慢爬了起来,蹬上鞋子,走到了窗户边上。
院里有月光,比屋里明亮,清冷清冷的,隔着窗户朝外面一看,就见有个人正在院里走动,仔细一看,我不禁皱起了眉头,原本我以为这人应该是刘小凤,没想到,竟然是刘叔!
刘叔这时候,身子晃晃悠悠的,就跟喝醉了似的,一步一步朝西屋走去,西屋的门,是没有锁的,刘叔走到门口,把房门推开了。
我朝西屋里一看,黑咕隆咚的,刘叔却不显黑,迈脚就走了进去,没一会儿,把里面那头驴牵了出来,拉着驴朝板车走去。
那辆板车就在灶台旁边放着,刘叔牵着驴,来到板车跟前,很笨拙的给驴上起了套。
这时候,我看不清刘叔的脸,不过,从他僵硬的动作来看,应该是给啥东西附上了。我顿时咬了咬牙,这东西,也太猖狂了,我身上阳气这么旺,鬼魂精怪看见我都得退避三舍,这东西居然在我眼皮子底下大摇大摆的干事儿。
也就在这时候,堂屋门口那里有了动静儿,我扭头一瞧,就见人影一闪,刘小凤居然从堂屋出来了。刘小凤跟这时候的刘叔相比,显得很自然,看上去很正常。不过,她见刘叔在套驴车,显得好像并不意外,走到刘叔跟前,轻声问了句:“哥,咱去哪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