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书,我会在父皇薨逝后即刻向文武百官宣读的!”百里初寒怎么会相信他真能做到那六条呢,只不过是给自己一些时间和机会罢了,他凭借着苍狼阁的实力,相信逃离出怀州还是不难的吧?
太子点头,笑道:“看来三皇弟处事越来越稳妥了,竟然滴水不漏?”
“什么环境造就什么能力,太子不是从小就给我了一个紧张刺激的好环境了么?我岂能不按照游戏规则来?况且每一步不都是被动的接受么?”百里初寒质问连连。
“我答应不伤害你,但是你暂时不能离开怀州,否则,我可不保证以后的事情。”太子觉得百里初寒还是放到眼皮底下安全一些,以后也好找到机会除了他。
百里初寒不意外他的要求,毕竟他将自己划归为最危险的人物,又如何能放了他呢?看来和屏幽相游江湖的美好想法,很难实现了。“那你和喻落尘的约定呢?”
“当然取消!”太子知道什么事重要的,况且自从看到屏幽的淡然出尘的性子后,也有一丝丝别样的情愫,对于答应喻落尘之事,他本就不想信守承诺。
“好!成交!父皇从今往后的一切都必须按照以前的规制来办理,我要让父皇的最后时光,活得有尊严,还是一代帝王!”百里初寒强调。
“可以!”太子拍板。
百里初寒与太子的约定好了后,便回到了正阳宫中,屏幽也焦急的等待着,当看到了百里初寒那疲惫的身影,出现在她视线之内的时候,一块石头算是落了地,她如小鸟一样投入到他的怀抱,好似这仅仅一个时辰的等待,确如一个世纪般漫长。
皇帝依然保持着那种姿势,尾随而来的太子也如约,来到了皇帝的面前,道:“父皇!你受委屈了,从今日起,你还是那个独一无二的帝王,我以前对不住您了!”
屏幽见太子的低姿态,知道百里初寒已然将他说服了。
皇帝百里戎狄颇为意外,但是看到百里初寒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以为是太子知道了百里初寒的实力,而不得不屈服了,遂道:“你个孽子——”
太子也不争辩,只是垂首听训。
但是皇帝哪里还有力气去骂人,只是说了那四个字便气喘吁吁了,遂不再言语,继续闭目养神。
太子进来后看见床上已然腐败了的肖贵妃,不仅一阵恶心,道:“父皇!不如将肖贵妃入殓了吧?也好入土为安,三皇弟说要让肖贵妃入殓在父皇您的陵寝,不知可否?”
皇帝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其他的表示。
于是,在皇帝的默许下,肖贵妃终于得以入了凤棺,并且做了七七四十九日的道场,一切葬制,均按皇后的仪制办理,虽然太子承诺要服侍皇帝的膝下,但是百里初寒怕太子一不小心泄露了他们直接的约定,引起皇帝的疑惑,遂也就亲自服侍了。
虽然曾经的皇后十分不满太子同意百里初寒的条件,但事已至此,她也不能够改变什么,反正即将即位的是他的皇儿,她已然是太后,那个皇后之位不要也罢,况且死后不埋葬在皇帝百里戎狄身边更好,毕竟自己曾经有过杀意,还是离远一些要安心。
而太子就在外面操持肖皇后的葬礼,百官也允许参拜,这一日当云将军终于有机会来到皇宫的时候,已然是肖皇后即将入土的前一日,云将军争得了太子的同意,亲自拜祭肖皇后。
因皇帝不许肖皇后离他太远,因此举行葬礼的一切仪式的灵堂,就设在了皇帝的正阳宫中,这要是平时,是绝对不会允许的,皇帝的寝宫怎能放置嫔妃的灵柩呢。
但是如今的太子哪还会管那么多,只要百里初寒能够心甘情愿的将那传位诏书和传国玉玺给他就好,其他的也就随意了。
云将军来到正阳宫灵堂之时,也是心中忐忑,近两月了,没有见到自己的五女儿和寒王爷的消息,他也是借此机会来打探一下,曾经托人向那个三女儿云幽幽打探,但是却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便不去讨那种没趣了。
他直接参见了太子,承诺无论将来如何,都会忠于未来的君主,太子才放下心中的疑惑,让他来拜祭肖皇后。
正阳宫庞大的宫门被巨大的挽幛挽联点缀,处处白色,一片圣洁,正堂,也就是皇帝的寝宫的外间,一座巨大棺木横放其中,红漆描金,十分的厚重,巨幅写有“奠”字的挽联高高的挂起,百里初寒和屏幽每日轮流守护着肖皇后的棺木。
云将军进门后先是行了三跪九叩之礼,然后对一侧的百里初寒致哀,太子一同陪着云将军而来,毕竟云将军与百里初寒走得更近一些,因此他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云将军见百里初寒和屏幽虽然都有些憔悴,但只要人平安就好,遂也放了心,便对太子请求道:“太子殿下,如今皇上生死之间,我作为老臣,有感念提携之恩,想探望一下皇上,如何?”
太子眸中一冷,让他来祭奠肖皇后已然是开恩了,难道还想得寸进尺?
屏幽在侧道:“太子,不会是怕如今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的皇上还能怎么样吧?我爹爹有忠君爱国之心,难道都不能看望一下旧时的主子?莫非太子就如此的不自信?”
太子最受不了屏幽那不屑的眼神,好几次都被她这样一个小女子鄙视,他都懊恼不已,难道自己就如此不济?还要输给一个女子的眼神?
“给你一刻钟的时间!不要耽搁久了!”想皇上连说话都费劲了,此时只能说一两个字,想必也不能有什么作为了。
云将军心中一喜,毕竟和皇上是几十年的君臣了,皇上与他有知遇之恩,当年他由一个小小的侍卫,是皇上慧眼识英雄,才提携了他,才有了今日统帅三军的他,指挥疆场的他,如今皇上已然病入膏肓,不探望一下,心中忐忑。
龙床之上的皇帝,瘦削的如一根枯柴,皮包着骨头,哪里还有当年在沙场秋点兵时候的英姿和豪迈。云将军一见之下,便留下了浊泪。
“皇上!老臣来晚了——”云将军哭道。
皇帝努力的睁开如今显的十分突兀的眼睛,仔细的看着来人,端详了好久,终于在云将军的又一声呼喊中,才看清楚来人是谁。“云——你——”
云将军握住皇帝伸过来的如枯树枝般的手,眼泪如洪水,“皇上!你受苦了!”
皇帝的眼角终于也淌出了一滴泪水,“来了——好——”
这时,太子的身影在门边闪过,他不放心父皇和云将军,毕竟掌握兵权的人是他,况且如今丞相又是杜公允,如果不名正言顺的获得皇位,则后患无穷,能够如百里初寒的承诺,顺利即位,他再慢慢收回兵权,也不迟。
但如今太子不得不和这帮老顽固们周.旋,迟早有一天,他会让他们都知道他的厉害!一闪而过的观察,皇帝和云将军也只是互相泣诉,到没谈什么具体的东西,也就心中稍安了一些。
“皇上!你可是有什么要嘱咐的?”云将军看太子的身影消失在了门边后,小声的问道。
皇帝点头,手伸向自己的衣角,但饶是这个动作,他也难以完成,云将军迅速的翻开皇帝所指的位置,只见一个地方针脚比较粗陋,显然是后加上去的,遂一把拆开,赫然一个手掌大小的娟帕,他赶紧拿出,看了一眼,竟然是密诏两字,虽然字很小但是却是清晰可见,云将军也不待细看,就将其压在了鞋中。
这时,太子的身影又一次出现在了门口,并且道:“云将军,我看天色不早了!该回了!”
云将军不露声色的将皇帝的衣衫展平,站起身来叩头道:“皇上!老臣来过也就放心了,就此告辞了!”
皇帝微微颔首。眼角一滴泪缓缓流下,这也许就是最后一次见到朝中的老臣了。
当年一起驰骋沙场,一起沙场秋点兵,一起建功立业,共同打造了大锦的三十年太平江山,如今他已然垂垂老矣,并且行将就木,在这种敏感的时刻,能冒死来看望他的老臣,他要等的就是这样一个老臣,以留下早就写好的密诏,为了将来的大锦,他不得不作此不得已而为之的决定。
皇太子的野心,以及百里初寒的仁义,他不是不了解,如果从狠辣角度看,也许寒儿不是太子的对手,留此密诏,也许在将来会帮上寒儿一把,他只能做这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