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一见,忙跪倒在地道:“父皇万万不可,大汉狼子野心,艮古不变,怎能和平相处?三十年前,皇祖曾派数十名言臣感化,他们竟将其斩首送回首级,其心当诛,此等屈辱,岂能相忘?”
王安世撇撇嘴道:“太子殿下,为报前仇,我们就要搭上现世以及后世无数子民及子孙的鲜血吗?此仗微臣反对,自然也不会捐银子,请太子向陛下申请国库库银,再来谈战事吧。”
太子登时哑然,国库的存银还有多少,需要花在什么地方,他心中自然有数,可恨的是这王安世王家,不知从哪儿得到那么多的赚钱方法,赚得杯满钵满,仗着朝中重臣的身份,凡是陛下有所求,均是有求必应,那银子捐的,俨然成了朝廷的第二个银库。
偏皇帝是个仁慈的,今天南萧受灾,免了农税,明天北萧遭匪,下发救济,本来捉急见肘的国库更加匮乏,偏又爆出了一个贪腐大案,太子可以想象,自己在父皇心中的地位芨芨可危。
见太子和私生子意见不一,大有相驳相斥的前兆,萧若忙摆手道:“皇儿与爱卿不必争论,现在的大汉并没有来袭,也勿需枉家议论,我萧国如今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若能像安世爱卿所云,用些多余物资,换取边关的安稳,也是百姓之福。大军若敢来犯,皇儿再请求发兵讨伐不迟。”
萧若对臣子均以姓氏称呼,如刘爱卿,徐爱卿,到了王安世这里,明显萧皇不愿意提及“王”这个姓氏,称呼便有了变化,叫“安世爱卿”,朝中的重臣皆知其因由,见安世越来越受萧皇倚重,有些与太子有嫌隙的人,已经开始向安世抛媚眼、献殷勤,大有孝忠之意。
安世一听大乐,叩了叩道道:“臣恳请陛下,返还被管知府所扣的王家货物,许给王家特别通商令,准许行商。”
“陛下不可,若是开放通商令,让汉国、齐国、秦国借此机会运送武器、马匹、粮草等军用物资,于国有损,于民有损。”一直未发言的北萧王开口道。
近几年来,皇帝陛下对自己心存芥蒂,他努力修复关系,对于太子与王安世的争斗一直冷眼旁观,不加置喙,此次开口觐言,完全是因为他好不容易要回了镇守汉国与萧国关卡的重责,完全出于安全考虑。
萧若点了点头道:“皇弟所言不无道理,特别通商令可发,但需得拟定出章程来,什么东西允许,什么东西不允许,都要遵从行事,出关进关都需经查验,不得逾矩。”
说完,转过头看向王安世,和蔼问道:“爱卿认为如何?”
王安世心里已经心满意足,有了这个特别通商许可,再也不用偷偷摸摸交易,担心今天这个被查,那个被封,鱼白那个家伙肯定乐坏了。忙磕头谢道:“微臣谢主隆恩,臣还有一事想私下启奏。”
萧若笑了笑,旁边太监会意,高声喝道:“退朝。”
众臣子退下,萧若步下台阶,走到王安世身前,亲手扶起,和蔼可亲道:“安世何事,随朕回内宫再说。”
“这......”安世迟疑着。
萧若拉着安世的手臂,一起向后宫方向,边走边道:“这里又没有外人,和父皇不必如此疏离,内宫的牌子不是给你了吗?想什么时候见父皇就来,没人敢拦你。”
安世一脸喜色道:“谢父皇恩典,儿臣只是想向父皇解释一下儿臣与其他各国通商的真正原因,朝堂上所说的都是骗那些外人的幌子,儿臣从齐国运来了珍贵的海珠和珊瑚树,从周国弄来了大量的丹砂,从汉国换来了珍贵的金貂......我将近几年来王家所有的银子都攒于一处,耗资上千万两,想给父皇真正的建一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帝陵,这各国奇珍放入帝陵,再装以重重机关,层层守护,以表儿臣拳拳忠孝之心。”
萧若心里仅存的柔软瞬间被触动了,自己六年前发起的建帝陵虽说是杀卓萧然的幌子,但其实也是为了试探群臣的态度,结果这些臣子们果然以为自己是好欺的,一个个联名上书,将建帝陵的预算一压再压,一百万两都嫌多,后来帝陵倒塌,更是微词颇多。此事便无限期搁置了。
自己养在身边的亲儿子没有想着,长大后才相认的私生子却难得有这份孝心,最难得的是,他有经商的头脑,钱源源不断,丝毫不藏私,全都为己所用,臣子们又不能加以置喙,为自己增添了不少底气。
萧若笑着拍了拍安世的肩膀,笑道:“走,到后宫陪朕下两盘棋,让妙凰亲近炒两个菜。”
安世眼色一闪,轻笑着掩拭着一丝尴尬,毕恭毕敬的随同萧若进了后宫。
入夜,酒色朦胧,萧若醉得不省人事,王安世醉得睡眼惺忪。
妙凰命人将萧皇扶上龙榻休息,自己则转到安世身侧,柔声道:“你这是何苦?”明明是相仇之人,却要装做父慈子孝的模样;本是爱慕之人,却装做满不在乎的模样,你,这是何苦。
安世若偷瞟了一眼窗外,对贵妃毕恭毕敬施礼道:“贵妃言重了,父皇想喝酒,儿臣自然竭力陪同;父皇想下棋,儿臣自然以身侍之,怎能懈怠?这是为人子当做之事。”
安世再次深施了一礼,跌跌撞撞的向凰栖阁外走去,背影那样的坚定,即使酒醉,他都不曾吐过真言,或许,从来没有人让他动过真情。
妙凰的身子站在窗前,久久凝望,不肯歇下。身后的萧离,睁开墨色的眼睛,看着妙凰的可人儿背影,亦是久久未沉睡。
.......
回到渊思阁,己是夜深人未静,只隔一堵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