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安排只是预防,柳寒并不认为陆峤虞文他们那样蠢,唐龙不过是小角色,死活都无伤大雅,他倒是很希望扬州这些门阀出手。
第二天,他没有去参加句誕顾玮召开的会议,依旧在行营大门口,五县的县令和县丞先后到达,每个人都是心事重重,一脸的忧国忧民。
坐在门口的小吏还是昨天那位,他叫洪阳,他也很无聊,在门口迎接县令们的活还轮到他,站在钦差行营门口的是晁攸。
“那是盐渎县县令明贤和县丞张和,明贤是张家门生,张和是张家旁系子弟。”
“那是湖城县令朱亢和县丞刘向,这朱亢以前曾在梅花书院求学,是萧家女婿,刘向是陆家门生。”
每到一个县令,洪阳便悄悄给柳寒介绍,倒底在扬州郡郡守府混了七八年,对各县十分熟悉,每县令的履历,以及背后的背景都了然于心。
“大人,”洪阳迟疑下问道:“这人都到齐了,您不去参加?”
“这是句大人和顾大人的事,我的事就是保证这行营安全,还有两位大人安全,另外呢,就是听从两位大人吩咐,至于如何推行朝廷国策,那是两位大人的事。”
柳寒的神情很随意,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其实会议的内容,他早就知道,今天开会的目的是让这些县令准备好所辖的户口名册,土地档案,商户和作坊名单,以及他们历年上缴的赋税,还有历年上缴税赋的账册,等等。
此外,这些县官和县丞还将接受十天的培训,由顾玮向他们讲解税制革新的内容,并解答他们的问题。
会议时间很长,中午吃过便饭后,没有休息,下午继续开会,柳寒依旧没有过去,连门口都没去,依旧在门口。
下午唐龙背着个包袱来了,暗地里派去保护他的三个虎贲卫在午后便回来了,向柳寒报告了唐家的情况。
唐龙是城外唐家村的,距离扬州大约八里,全村主要是唐姓,唐家乃庶族,祖上曾经出过最大的官是县丞,就像唐龙所言,他是在村里的私塾念书的,塾师为唐家人,名叫唐纳,唐纳的背景也很简单,几句话就从村民中套出来了,年青时曾经在一个小书院求学,现在那书院已经散了,原因是书院背后的家族衰败了。
唐龙家贫,家里只有八亩桑田和五亩水田,他能读书是全家节衣缩食和族里赞助的结果,但唐家私塾所教毕竟有限,唐家的家世也浅薄,所以,唐龙二十多了,还没参加过一次品鉴,文名不畅,在扬州这么多士子中,默默无闻。
“这机缘啊,就是机会和因缘,有些人一辈子都在忙忙碌碌,到头来却是一场空;有些人看上去整天无所事事,可三年不鸣,一鸣惊人。”
“大人说的是。”洪阳殷勤的送上茶,这位柳大人什么来路,他不清楚,不过,他很清楚,这些大人们一根小手指头便能捏死他。
柳寒笑呵呵的端起茶杯,接着与洪阳聊,这附近很安静,既没有士子来冲撞,也没有什么其他闲杂人等在四周闲逛,扬州很喧闹,但这里很安静。
就在他们聊天时,青梅巷一个破烂的小屋里,头发花白的老妇呆滞的看着这个突然闯进来的汉子,汉子说是要喝口水,可进屋后却告诉她,让她上扬州府申冤告状。
儿子蒙冤入狱已经几年了,这几年里,她四下申冤,每个衙门都拜了,可儿子依旧被关在牢里,家里所有的钱都花光了,房子卖了,老伴气死了,她也绝望了,只能祈求苍天,能给儿子一条活路就行。
可没想到,这陌生汉子却说,能给她儿子申冤,这能信吗?她下意识的看看神龛,难道是老天听到自己的哀求?
老妇不是那种乡村迂妇,这些年碰的壁太多,不敢轻易相信。
“能申冤,当然好,可,...,那陆家势大,盛刺史都不敢为我儿申冤,壮士何来此把握?”
“实话对你说吧,”汉子笑了笑,直接说道:“我是钦差行营派来的,现在扬州府由钦差顾玮顾大人在掌管,陆家阻挠朝廷税制革新的国策,顾大人要修理陆家,顾大人已经查清了,令公子是冤枉的,真正的杀人凶手是陆家二公子陆康,所以,这一次,您只要去告,就一定能申冤。”
老妇依旧呆滞的看着那汉子,那汉子默不作声的从怀里拿出一块令牌,上面写着两个字,虎贲。
“下官南笙,虎贲卫任职,外面还有四个兄弟,如果老夫人愿意上扬州府衙门申冤告状,那么老夫人现在就跟我们走,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过几日,有人负责保护老夫人到衙门告状;当然,老夫人如果不愿,下官立刻就走,绝不勉强。”
老妇人噗通跪下,泣不成声,嘶哑的叫道:“冤......枉啊!”
南笙深深叹口气,伸手将老妇人扶起来:“老夫人,我家大人知道韩澄是冤枉的,他的案子早已经查清,凶手是谁也已经查到,这一次,钦差大人一定会为你们申冤昭雪!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