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本安说:最会欺负我的是石红杏,经常拧得我满车间乱躲!
程端阳强调:但外边人一欺负你,红杏她就挺身而出护着你了!
齐本安说:这我也有些印象。不过记着最多的,还是被她欺负!当时,在矿机厂的车钳锻铆焊几个班组里,就咱们车工班几个徒工年龄小,所以,师傅您总是让我们抱团,要我们别打内战,一致对外!
程端阳给齐本安夹菜:当时让你们抱团,是怕你们受大孩子们的欺负,后来让你们抱团是想你们互相帮助,共同进步,前进路上自己的兄妹一个别落下!你看现在多好啊?满江到北京做了副部级国企的一把手,你和红杏也都是厅局级国企干部了,我这想想都像做梦啊!
齐本安感叹:一个了不起的梦啊,师傅,您改变了三个人的命运!
程端阳感慨万端,呷着酒,说起了往事:本安啊,满江有今天也真是不容易!有个事,你和红杏是知道的,当年满江内定下来的省劳模被人顶了,那时风气就不好,走后门。满江知道后要去拼命……
齐本安说:是,他弄把三角刮刀揣在怀里要去捅局党委张书记嘛!
程端阳摇头叹息:我的天哪,满江他这一刀要是真捅下去,那不得弄出两条人命吗?!我吓得搂着他,让他冷静,答应替他讨回公道!
齐本安说:为了给大师兄公道,您把自己的劳模名额让了出来!
程端阳道:是啊,我找到了张书记,吵了一架。张书记认为用我的全国劳模名额换一个省劳模太吃亏,他不知道自己差点吃了刀子!
齐本安说:师傅,您呀,也是偏心眼儿,总说我和红杏整天调皮不省心,大师兄才真是不省心呢,一闯祸就是大祸,能把天捅个窟窿!
程端阳笑了:也是,也是啊,现在省心了,师傅享福了!
……
这日离开师傅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了。晚风吹拂,空气湿漉漉的,像是要下雨了。齐本安透过路灯昏黄的光晕,还能隐约看见天空中一弯月亮,在云团间忽隐忽现。他凝视弯月,胸间升起一团怀旧的情愫,特意走到一座三层旧楼跟前站住了脚。那是过去的青工宿舍楼,他和林满江、石红杏在这座楼里度过了自己的青春岁月。不知什么原因,这座楼里现在已经没人住了,寂静黑暗,仿佛一座空坟。齐本安闭上眼睛,阵阵年轻的声浪、组组鲜活的镜头就扑面而来……
漂亮的师妹石红杏,经常支使齐本安打水、拖地,甚至要他给自己洗衣服。齐本安只能乖乖听话。最悲催的是石红杏有一种刑罚,捏着齐本安臂弯一小块皮,使劲儿一搓,那尖锐的疼痛直刺心窝!说来也怪,齐本安偏偏喜欢石红杏,那是他少年时代的梦中情人!可石红杏呢,不把他放在眼里,暗恋着大师兄林满江。大师兄不冷不热,谁也看不出他对小师妹有没有意思。结果,师兄妹三人一对也没成——林满江娶了现在的妻子童格华。石红杏嫁给了小她三岁的刺儿头牛俊杰,两人成了一辈子冤家。他呢,结婚虽晚,倒也有艳福,娶了小他十三岁、现任《京州时报》社长兼总编的范家慧。虽然没能结成亲,他们师兄妹之间却情同手足,在师傅程端阳的引导下,一步一步地走上各自的仕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