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渡两只爪子在地上刨挖,像是一只狗一样。
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那家伙发现地底下藏着地鼠什么的,勾起了捕猎的兴致。接着我就发现,我猜错了。
那家伙撅着屁股低着头,两只爪子刨得飞快,没一会的工夫,就挖出一个巨大的大坑。大到,足够装下一个人。
然后,它就坐到大坑旁边看着我。
很明显,它是在等着我夸耀它奖励它,因为它挖出这个大坑。
也所以,这个大坑是为我挖的。
可是,我并没让你挖坑。挖一个,怎么看都像是墓穴的大坑。
等了半天,并没等到夸耀和奖励,渡渡伸出前爪,把自己的脑袋枕在了上面。
我让渡渡带我去无望绝地,这家伙跑到这里挖一个坑给我。也就是说,这个坑是去往无望地的关键?这个墓穴一样的深坑。
我相信渡渡不会害我。它的样貌丑陋,就像不同的动物拼接而成。尖爪利齿,攻击能力惊人。但它,也只是一头豢养的畜生。不会有那么复杂的心机,去害人。
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包藏祸心、加害人命的,就只有我们人了。
我拍了拍渡渡的脑袋,渡渡仰着头,抽动着鼻子用力嗅着。接着站起身抖动着身体,抖动一身的鳞甲发出刷刷的声音。
我看着那个墓穴一样的深坑,躺了进去。
渡渡探出脑袋,看着我。然后调转身体,蹬出两只后爪瞪着刨松的土层,开始填埋我。
我相信这个四不像一样的怪物不会加害我,因为它没有那颗害人的心。
可如果,用来拼凑它身体的,刚好是一颗人的心呢。
渡渡的身体明显是拼凑的不是吗。狗一样前尖的鼻子,鳄鱼一样的眼睛,穿山甲的背甲,大猫的脚爪。所以谁又能保证,它的内脏不是拼凑的?
渡渡后爪连蹬,推落的沙土很快把我埋起来。
盖在我脸上的沙土潮乎乎的,带着明显的土腥味。
隔着沙土,我依然能感觉到渡渡蹬出的后爪蹬落沙土。蹬落的沙土扑簌簌地落下来,越压越紧。
我相信,这是去往无望绝地的必经之路。可是,我要怎么才能知道到站了。
是到那边有人负责接站,还是我在心里默数一千只羊羊羊?
我总不能,就这么一直躺着吧。
隔着盖在脸上的沙土,还能感觉到沙土扑簌簌地滚落下来。我忍耐着,克制着想要坐起来的冲动。
我心中有疑问,可是渡渡回答不了。因为就算它听得懂人语,也不会说。
但是,这要等到什么时候?
而且滑落的沙土,一直在扑簌簌地响。渡渡有刨出那么多土吗?怎么回填起来,就没完没了呢。
我克制着,克制着内心的冲动,最终还是克制不住,坐了起来。
没有渡渡,也没有土坑。
昏黄的天色下,我坐在沙堆里。狂风呼啸,吹扫着黄沙犹如龙游蛇走,发出扑簌簌的响声。
这风,让我想起办公室里那家伙,在打开房门的一瞬间,席卷而出的狂风。
这里就是无望绝地了。我知道。
呼号的狂风卷起黄沙,打在衣服上发出刷刷的声音。
漫天的黄沙,更是染黄了天空。让天地间弥漫着昏黄暗沉的色彩。
举目四望,除了黄沙遍地,再看不见别的东西。
没有人,没有路,更没有个指示牌,我又该怎么办。
我要去哪里找到八婆?
总会有办法的,先冷静下来。
我提醒自己不要慌,要冷静。
就算这里黄沙漫天,坠入无望绝地的人也总会要给自己找一个落脚的地方。
因为这里不会只有八婆一个人。
无望绝地是异界,是专门用来发配那些大奸大恶之徒的,让他们承受无尽苦难的地方。
人多了,自然就会聚集到一起。
因为就算最坏的坏人,他们也害怕独自一人,也需要更多人聚集成群。让自己觉得安全,觉得不再孤单。
其实,我也明明感觉到茫茫沙海之中,有那样一座城。坠入无望之地的那些人兴建的城。
我能感觉到那座城的存在,能感觉到那个模糊的影子。但是我不确定它的具体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