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度魔界,除夕晚宴,张灯结彩,群魔嗷嗷叫,一派欢乐的景象。
黛玉还是头一回参加异度魔界的大型联欢活动,她与赦生定情虽久,可着实的还只是新婚,难免带点儿新嫁娘的羞涩与忐忑。然而无论事先脑中构想了多少为难的情形,当真身临其境,才发现所有的担忧尽是多余。
因为眼前的场景,已非群魔乱舞所能形容。
无头的僵尸大坛大坛的抬酒,自己自是没法去喝,却是尽数倾倒进了自己背后拖着的大缸。那缸喝得酩酊大醉,缸身上獠牙尖尖的大嘴一张,酒嗝声里,一对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
六个不看衣服绝分不清有何差别的糟老头儿排排坐,划拳拳。酒意深时,分不清谁的光头更亮,谁的耳朵更尖,谁的长相更糟糕。陡然齐声咯咯冷笑,居然搂抱在一起,化成了一堵灰不溜丢鬼气森森的墙?
戴着鬼狐面具的白发壮汉在鲜红披风的女将面前转来转去,冷声冷气的帮她挡酒;烟视媚行的素衣女郎摇着橘色羽扇浅笑,偶然疑似娇羞的以扇遮面,再落下时露出的已是狰狞的鬼面;身姿婀娜的女将身披的青铜铠甲仅仅覆住双乳、臀部等重点部位,扛着大斧走来走去,又是火辣又是狂野;还有莲冠轻服的道者,滴酒不沾,笑意清和,在一众乱窜的妖魔鬼怪里显得无比的遗世独立……
“素还真怎会在此?”黛玉对四境略有了解,对于这位苦境名人自然不会不知,好好的除夕佳节,他不在琉璃仙境接受苦境各方势力的朝拜,怎的跑来魔界来了?
赦生语塞,个中缘由实在不便在这里道来,只道:“回去告诉你。”
黛玉知机,便不再问,果然素还真不过是略坐坐,点了卯便告退,想是急急奔回琉璃仙境扮演他应该扮演的角色去了。
去了一个,来了一双,翘班去苦境多年才终于舍得回来的鸠盘神子出现在了大厅门口,还附带了万圣岩高僧一莲托生一只。这位惯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魔者以那双神秘的蓝瞳环视群魔:“吞佛童子缘何不在?”
赦生的嘴唇抿出冷硬的线条:“吾陷落于迷津之畔的含光雾海时,曾受一疑似怀薰的幻灵指引。吞佛童子听说后,即守驻于含光雾海之外。”
鸠盘神子默然良久:“吾之罪孽。”
“好友之罪,早于九峰莲千载忏悔中赎清。”一莲托生道。
赦生童子不再理会他们,转头走了几步,拉过任沉浮:“通知万圣岩,抓人。”
隔了会儿,形容光艳的善法天子气势汹汹的入场,一眼盯见两人,即厉声清叱:“敢缺席万圣岩的新春法会,跑到这里私通魔界!”
“冤枉!”一莲托生与鸠盘神子齐齐一抖。
善法天子凤目一瞪,两人张口结舌,不出片刻,即被善法天子押送回返万圣岩。
三人(佛?魔?)离开不久,又一位僧人悠然踱步而来,只见他面如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不是别人,正是宝玉。
如果用一个拟声词可以来形容赦生的脸色变黑的速度,那一定是“轰”!
黛玉连忙向宝玉歉意一笑,拉着他去与一旁面色不耐的邪郎寒暄,孰料邪郎却主动过去与宝玉打起了招呼,语气不善,分外欠揍:“好久不见啊枯石和尚?”
如今法号枯石和尚的宝玉好脾气的笑应了一声。异度女后九祸注意到了这边的诡异气氛,主动上前招呼::“令姊近来情况可有好转?”
能被她问起的姊姊,必然不是迎春,宝玉登时愁眉:“蒙邪后关心,三魂七魄已经稳定,只是还是不能自由活动。”
九祸道:“日前本座偶得一颗凝魂珠,或许可助她凝聚肉身。”
她不说还好,一说宝玉愁色更深:“她说绝不接受魔界一草一纸的馈赠,这是身为道者的尊严。”
九祸微笑:“假如这是本座代黛玉置办的年礼呢?”
邪郎嗤笑:“母后别费力了,自打弟妹嫁给小弟,在她眼里也成了与咱们这群邪魔恶鬼同流合污之辈了,哪里肯收弟妹的东西?”
九祸沉目一笑:“入座吧。”
不过数刻间,联欢节目终于解开了序幕。魔界诸魔们各尽其才,大展所才。除却风流子弹瑟弹着弹着就开始给观众席里姿色出众的女性们发起了情书,麝姬跳舞,跳着跳着一激动就扒了皮……外,大体还是精彩的。
倒数第二个节目是合唱《听爸爸的话》,表演者,银黥武,银邪郎,银赦生。
不提观众们听到主持人断风尘报幕后神情有多精彩,光是黛玉,在事先看到节目表时也是诧异不已。赦生怎么会读不懂妻子的表情,果断解释:“朱皇逼的。”
呃,比起初期的“那个男人”,之后的“伯父”,眼下的“朱皇”,与其说是仍在赌气,倒不如说是不好意思的成分居多。
重压之下,这个节目注定会成为一个令人不忍卒睹的杯具。
“听爸爸的话别让他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