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成到老穆家时,太阳已经落至西方的地平线,秀花与穆艳娘俩正在准备晚饭,看到天成这时候来家里,秀花走出厨房门与天成打招呼:“兄弟,这点来家里,我多做两个菜,让你们兄弟俩喝上两盅!”
“嫂子客气了,我来找哥哥有点事情商量商量!”天成边说边往堂屋里走,屋里的老穆一听天成来了,忙站起身迎到门口:“又是什么风将你吹来了,听见你说有什么事来着?说吧!又有什么好事给我说!”老穆觉得这天成最近的事情确实多,真的猜不出他又能想出什么事来。
“来找你就是麻烦你,还能有什么好事!”天成觉得去年时,让老穆帮自己贷款的事还没有还清,当下如果再提什么钱的事,总觉得难以说得清,所以只能说成是麻烦别人的事,不方便说成什么好事。
“看,只要哥能帮的,说就行!”老穆回答得很干脆。
“这件事,又涉及到钱的事,所以说出来,怕你多想!”天成卖了个关子说道。
“什么钱不钱的,哥现在与去年比起来,好像是不差个三十五十的喽!你说吧,要多少?”老穆觉得自己不差个三五十元,天成今年的猪发财了,更不关个三十五十,只是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所以才大方地说出来要多少都给的话。
天成听了老穆说的这些话,好似吃下了定心丸一样,无所顾忌地说:“我的猪场去年赚了些,但是我现在要做的不是单纯的养猪,是要养母猪,如果养母猪,不能只靠我现在养的两头大母猪,我要增加现有的母猪数量,你放心,我不是来借钱的,我是想让你入股我这种猪场,到年底,让你跟着分红,嫂子在那里做工的工钱另外再计算,你看可以吗?”
“这事我还真的没有想过,再说了我那点钱,补贴家用还是没有问题的,至于入你的股,有点少!”老穆迟疑地说。
“一分都不嫌少,只要你有这份心,就是给我的一分信任,将来分红的事,自然少不了你的!”天成说得好像看到自己拿着红利送到老穆的手边一样。
“天成老弟,我今年虽然收了些庄稼,卖了些钱,也不算多,看你说的,我就将今年的余钱全部交给你,这也是哥对你的最起码的信任,你做的事,可从没有怀疑过,只是你让我拿很多也不现实。”老穆说得很是直接,一点不含有虚伪的成分。
“哥,你放心,我想这个办法之前也想了很多的办法,只是觉得哪个办法也不如这个更好,来得直接不说,关键是让大家伙跟着我也能赚些钱。为此,我专门去找了咱穆书记,并给他说了,让他想办法调动大伙儿参与,同时以村委的名义为大家担保,这样能让大家更相信钱拿出去,交给我天成,绝不会打水漂的!”天成说得有些激动,后来的几句话显然抬高了嗓门。
“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就是没有村里的保证,我也会入股你的种猪场!”老穆看着天成略有点发红的脸说道。
“看你们哥俩只顾说话了,我做好了一个菜,你们哥俩倒上点酒!”秀花说着收拾桌上书本,然后从抽屉里拿了两个三线的小酒杯,到屋外洗刷起来。
酒斟满时,天已暗下来,两人刚端起酒杯碰了一下,天成手中的酒杯刚碰到嘴边,突然传来一个孩子的声音:“俺大在这里吗?”
天成端酒的手停在半空中,这是儿子小键的声音,来叫自己回家吃饭。“嗯,在这里!”天成应了一声,一仰脖,三钱的小酒全部倒入口中,头没有低,喉节一动,酒已下肚。
已经到堂屋门口的小键催促道:“我找你半个村子,幸亏碰到东子,不然真的不知去哪里找你了!”小键提到的东子就是天成来时的路上碰到他刮鼻子的小孩。
“小键,你也别回去了,在这里一起吃吧!”端着菜理屋的秀花招呼道。
“大娘,俺娘还在等我回去呢!”小键一边答应一边说。
“那你就回你娘说,我在你大爷这里吃饭了,晚上不回家吃了!快回去回个话,别让你娘担心我!”天成对着站在门口的儿子挥了挥手,做了回家复命的手势。
小键退了出来,对着厨房的秀花喊道:“大娘,我回家了,给我娘说俺大不回去了!”说完,一蹦一跳地出了老穆的家门。
老穆的酒店量有限,三钱的小酒盅,两杯下肚,脸变成了关公不说,连那脖子手臂都变得通红起来,所以天成知道他不能喝,也不劝,自己多喝了两盅,也不再倒,于是便开始吃饭,老穆家里的吃饭的一贯原则,是吃饭不说话,说话不吃饭,尽管天成在这里吃饭,除了老穆不时与天成偶尔说上几句外,其余的三个孩子与秀花都默默地扒拉自己碗里的饭菜。
吃完晚饭,天成与老穆又说了些闲话,乘着月色自行回家。
天成从穆相书家出来,这位穆书记就准备着去城里一趟,他要去找大哥,说说村里的事,让大哥指点迷津,他虽然明知让村民入股种猪场不是坏事,但这毕竟是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情,并且由村委担保,这虽不是第一次,有上一次的无息贷款开了个头,可这次与上次不同,那是国家的银行,而当下却是个人,这件事情的尺度,着实把握不准,这天成的脑子够活,自己如果盲目跟风,出了问题还不是我来擦屁股么?
正月初十,是学校开学的日子,这天一大早,老穆就去了学校,回家吃早饭时,穆珍背起自己的书包正准备出发去滨湖中学,昨天就在老穆忙着与天成忙话种猪场的事情时,穆珍就已将秀花给自己准备的一套新的床上用品送到了张集村刘旭昶那里,新的学期里,他再也不用面对潮湿的环境,再也不用闻着刺鼻的气味而入睡了。
穆相书更是心焦,他明白,天成提出的事情不宜再拖,这事停下来,天成的种猪等不得,购买仔猪的客户等不得,从年轰轻时养成的雷厉风行的性格,促使他很早起来去了城里。
从家出发到县城,再从县城转车,到他哥哥所在的城市,足足用了一个上午,他本来想着打个电话,可又怕在电话上说不清楚,并且现在也是刚过年节的当口,去趟哥哥家,一来说说这个事,同时也看望一下在哥哥家过节的老母亲。
穆相书的哥哥叫穆相阳,解放前跟随部队南下打游击,后来入了党,提了干,解放后调到地方军分区工作,穆相书这几年,在很多大的事情上经常向哥哥讨教,凭着自己的认知与哥哥的教诲,做起村里的工作总会一凡风顺。
穆相书来到哥哥的家门时,正欲举手敲门,房门开了,两人同时一惊。
“你这是从家来的吧,看还提了这么多东西,也不打个电话,我好让人去接你!”开门的是他嫂子胡岩雪,嫂子看到他手里提的农产品,故意埋怨道。
“大嫂,这不临时确定来的,所以也没有通知您,刚过完节,家里也没有什么事,所以专程来看看您及母亲!”穆相书说得很随意。
“老二来了,快进来!”这是母亲的声音,穆相书急忙将提的东西放在了门旁。
嫂子顺口说道:“你们娘俩先聊着天,我出去一会,随便捎些菜回来。”说着便转身下了楼。
老穆知道,嫂子原来上班的时候,就是国营宾馆的经理,整天忙得顾不了家,好在现在退休了,上次听母亲说很多人还找她帮忙,所以这次看嫂子都大上午了还要出门也并不赏觉得奇怪。
哥哥住的是典型的三室一厅的楼房,一进门是一个小通道,通道旁开了两个门,一个是厕所,别一个是厨房,通道的尽头是小客厅,围绕客厅开了三个门,分别是三间卧室,一间是哥嫂的卧室,一间是母亲住着,还有一间是留给不常回家的侄女临时住房,侄女不在时,这间房便是哥哥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