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门响处,就听到嫂子“噔噔噔”的下楼梯的声音,穆相书两步通过小通道,看到母亲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那是一台黑白天的国产电视机,早已成了古董级的了,由于哥嫂忙于工作,家里没有什么人,穆相书几次提出来让哥哥买台新的电视,哥哥总是说有个电视看着,比没有的强多了,所以依旧没有换新的。
“娘,我哥呢?”穆相书觉得只有与母亲的交流才是最畅快的,从来不用拐弯抹角,有什么就直接说什么。
“大早上有人找他,估计也快回来了!”母亲答道。
穆相书坐到母亲的旁边,从沙发前的餐桌上拿起一把瓜子,嗑了起来。
“你来有什么事吗?”母亲关切地问。
“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过完年,在家也没有什么事,想您了,来看看您!”穆相书显出些天真说道。
在八十岁的老母亲面前,正如母亲常念叨的一句话:“儿子就是儿子,再大在娘面前也是个孩子!”
穆相书一直以来,非常认可母亲的话,她老人家不容易,当年自己父亲去世早,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一个妇女带着两个孩子生活,何等的艰难,母亲就是靠着自己柔弱的身体来撑起这个家,让哥俩在村里的学校上学识字,直到后来哥哥成人参军,自己入党成了村里的村官,这些都来自于母亲那钢毅与坚强。
母子二人没有言语,老太太被电视剧的情节所吸引,穆相书也陪着看电视,脑子里却想着哥哥何时才能回来?
门“吱扭”一声开了,嫂子回来了,手里提着几样买来的青菜,还有一袋用荷叶包的熟肉。
“我哥还没有回来!”穆相书边迎上去接过嫂子手中的菜边说道。
“这点也快回来了,咱们先做饭,做好时,他也该回来了!”嫂子边说边扶墙换着拖鞋。
正如胡岩雪说的,饭菜已经做得差不多时,穆相阳回来了。
穆相书急不可待地对刚进门穆相阳说:“哥,我找您真有点事商量商量。”
穆相阳有点吃惊,以自己对弟弟的了解,遇到任何事情也没有这么急切,看来是有什么大事要说。
“没有外人,你说吧!”穆相阳依然是那样沉着冷静。
穆相书将来时天成说的那些话重复了一遍,补充道:“这件事情涉及到全村人的利益,又涉及到集体与个人的利益,这真的不敢下决定,这么多年来,在大是大非面前,没有你给我出主意,吃定心丸,我还不知道自己犯了多少错误,现在正在改革的当口,农村的变化这么大,我就更不敢妄下决定,正如你说的在大事面前,多向你讨教,所以这不请给我指点一下。”
“当下国家提出了围绕经济建设为中心的口号,所谓的经济建设,说得白话一点就是让人民富起来,这话说得容易,做起来确实有点难,村里搞村民入股的种猪场,这是好事情,是抓机遇,抢时间,搞大事的好兆头,这也是为民谋福利的好机会,这事当支持,至于说村里担保,只是让百姓相信,这拿出去的钱不会收不回来,只是保证让大家见利,所以回去跟标里人讲清楚当前的政策,要重点讲,改革就是让大家共同致富,这两年联产承包责任制让农民尝到了甜头,干劲也足了,但是有句俗话无农不稳,无商不富,农业是基础,真正能让农民富起来的是商业,是引导农民搞的副业!现在大会小会上,五次三番地提到认清形势,转变思想,这时原形势就是国家的政策,这里的思想首先是领导者的思想,再次是个人的思想,领导思想转变了,才能引导大家转变思想,你的思想转变了,村民的思想才会转变,现在村里的天成思想转变了,你还滞后,那怎么行,所以你也要积极作为,一定要全力支持,并且能做到能让村民跟着你们也转变了,这样才能真正带领大家致富!”穆相阳不亏是军区的领导,学习政策,用活政策,对政策的理解认知的程度显然远远高于自己的弟弟。
穆相阳说的这套话,穆相书听得如痴如醉。穆相书从哥哥的话语中,听出了国家政策的中心就是带领大家致富,自己显然已经有点落后了,虽然这一年来自己嘴上也讲带大家致富的话,但是终究没有哥哥理解得更透彻。
还没有等穆相书回句话,被胡岩雪就那句“拿碗筷,准备上菜吃饭”的招呼所打断。
穆相书吃饭的当儿,对哥哥穆相阳道:“我原来也这么讲,但是心里也没有个调,只知道人家咋做咱咋做,没有想这么多,现在看来我真有点落伍了!”
“不是你落伍,而是你思想还没有放开,这要个过程,过程越短,你抓好用好政策的速度越快!”穆相阳的解释显然很有作用。
穆相书一直以来就对哥哥很崇敬,在年龄上是哥哥,在生活上是老师,在组织管理上可称得上是直接的领导,很多的政策,他从哥哥的口中得到证实时才知道如何去做,这是他一生的信守,正是如此,他才能把握好自己,做到不犯错误。
穆相书从哥哥那里回到家时,太阳已经下山,月亮已经高高地挂在天空,着急的星星开始闪烁着眼睛般,率先点亮人们行进的方向,稍微在家歇息了一下,他就踱步去了天成家里,从猪圈回来准备吃晚饭的天成一看到书记来自己家,心头就是一阵高兴。
“哥哥还没有吃饭吧?”天成招呼完,对妻子任莲英说:“再炒两个菜,让咱哥在这里喝点!”
“不用忙,我现在与以前不一样,晚上一般不吃饭的!”穆相书说着进了屋里。
“您看这正是吃饭的时候,就不用客气了,一会让你弟妹去给嫂子说声就是。”天成说得很诚实。
“我来这里不是喝酒的,我是想与你商量你提出的那个村里担保入股种猪场的事!”穆相书单刀直入正题。
“您这么快想好了?”天成显得有点吃惊。
“想好了,就按你说的办,至于每家入多少,咱也不好定,就如同去年的无息贷款一样,各家随便,你看如何?”穆相书觉得不可能按照一个标准搞一刀切,毕竟不是上级统一要求的。
“行,这个事有没有必要开个支部会讨论一下?”天成试探地问,按照这位书记的做事风格,大小问题都交到党员会上讨论决定,这次也不可能例外。
“这事是村民与你个人的事,村里担保也不那么做,村里派人证明入股时间与数额,并在你这里留个底,到时候作为分红的依据就成。至于党员会,就不专门召开了,下次开时专门说说这事就行!”穆相书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他显然对于天成的想法也并不奇怪,又接着说道:”这事关乎全村人的利益,如何发动才能更有效,要不明天召开个全村会议,听听大家的意见。”穆相书的话,立即引起天成的共鸣。
“行,明天正好大家也没有什么事,晚上借月亮这天灯,正是开会的好时候。”天成笑着说。
这么多年来,按照村的习惯,村里召开全体会一般在晚上,晚上大家不占用劳动时间不说,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如果没有什么事,大家都喜欢晚上走出来互相串门,说东道西地闲扯。这时候开会好聚不说,大家还都能畅所欲言地说道说道。
穆相书与天成合计完,穆相书最后安排天成明天先与村里的几个党员通通气,同时通知大家明天晚上在东晒场里开村民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