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最重要的,是他历经十余年心血编写的《未来大纲》。他在这十余年里,断断续续地把他所能回忆起的一切历史、数理化、天文地理、政治制度、军事科技等方面的成果全部记录在了这几十本书上。一并带来的,还有红叶军各个兵种的训练手册和火枪、火炮的锻造工序。
为了准备这趟明国之行,他和今川枫没日没夜地誊写了好久,才终于把他的《未来大纲》给誊写完。
雨秋平想把自己作为一个穿越者所有的智慧,都反馈给他的民族。他希望这些历经数百年的智慧结晶能让自己的民族少走一段弯路,不要踏入那段屈辱的近代史。可是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些人类宝贵的智慧告诉现在的人。但凡任何一个人,都会觉得雨秋平是个疯子吧。那他又如何把这些知识传授给大家呢?真的会有人相信吗?
不过,雨秋平忧心忡忡的心事,很快就在明朝的大街小巷里被抛之脑后了。虽然南直隶的人说的方言和雨秋平的普通话相差甚远,虽然现在的风俗和几百年后的风俗也有诸多不同,但是雨秋平还是没来由地感到亲切。他在每一处小摊贩前停留,用手比划代替语言,买上一点小东西
。在每一处茶馆酒楼小坐一会儿,点上一壶茶、一盅酒。本多忠胜等人都十分诧异,为何雨秋平一个明国人居然不会说汉语,只有叶谷穗子一副“看透不说破”的笑容,让雨秋平颇为尴尬,他只得用“方言不同”来搪塞。
就这样连续小半个月,从港口一路闲适地旅行到了南京城。没有路引,偷渡而来的雨秋平注定无法进入南京城了。不过仅仅是在城外眺望这巍峨的城墙,就已经让雨秋平等人感慨万千。
“天呐…这城也太大了吧!”森可隆凝视着雄伟的南京城墙,久久不愿把自己的视线移开,“日本的城和他一比,建制就是虾米遇到鲸鱼,哦不,遇到海龙啊!”
“日本那些城也好意思叫城吗?”朝比奈松千代“崇华媚外”的情绪明显更加浓厚,这半个月来已经不知道把日本贬低到了什么地方去,“歧阜城和这南京城一比就是个小寨子!连南京城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
“这还不是最大的呢。”雨秋平听到大家这么夸自己的家乡,心里早已乐开了花,嘴上却依旧保持着大人物的矜持,“你们是没见过北京城啊。那才是真的雄伟壮丽。”
“殿下去过北京城吗?”叶谷穗子好奇地问道。
“当然啊,我小时候还在北京住过很长一段时间呢。”雨秋平笑着回忆起了自己的往事,“每到秋天,我的父母就会带我去香山看枫叶!整片山区,遍地都是艳丽的红叶,别提有多好看了!”
雨秋平当然不知道,在明朝,香山地区是皇家陵寝,专门埋葬早殇的皇子、公主以及妃嫔,会向平民开放才有鬼呢。
“叔叔的父母吗?”朝比奈松千代闻言一愣,扬起头向雨秋平问道,“从来没有见过叔叔的父母,也没听叔叔提起过父母呢!叔叔的父母没有和叔叔一起来日本吗?”
“啊…没有呢。”朝比奈松千代的话在无意间戳中了雨秋平心底的疤痕,而内心的痛楚在祖国的土地上显得更加剧烈。
他穿越过来整整十五年了,父母找他肯定已经找疯了吧。不知道他们二老现在可还好?是不是已经放弃了自己呢?不,按照他们的性格,肯定会找遍世界上的每一个角落,找到自己再也走不动一步了才会停下吧。
妈妈本来睡眠就不好,会不会之后再也没有睡过一次好觉?
爸爸的白头发会不会更多啊,是不是每天都会悄悄地抹眼泪呢?
一家人原本幸福快乐的生活,就这样没了。我走了之后,每年一家人去香山看枫叶的传统,估计也断了吧。
我在这里吃好喝好,有了事业有了家庭,甚至常常开口欢笑。可是爸爸妈妈呢?在我离开后,他们还能笑得出来吗?还有笑过一次吗?
我真是没良心啊。
雨秋平无言地垂下了头,泪水再次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本多忠胜等人看到雨秋平如此反应,都误以为雨秋平的父母已经仙逝。只有叶谷穗子明白,雨秋平内心的挣扎和痛苦。
“我想他们了。”雨秋平用手抹了抹眼睛,有些艰难地低声道,“如果能回家,让我舍上一切也愿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