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书顿时有了一丝精神,忙捂住伤口支撑起来,更多的血从指缝钻出,下雨般滴滴答答地落在瓦上。
每一次呼吸都牵带起剧痛,可云锦书能感觉到心脏的跳动。
还不止有一口气。
岳清欢发觉他并未濒死,且再次有了反抗的意图,当即蹲下抓住云锦书的衣襟,扬起匕首就要往他要害刺去。
突然,云锦书抓住了他的手腕。
“呃!”岳清欢竟感觉到了疼痛。
为什么会……这个时候……
他的手被牢牢攥住,云锦书的力量几乎将他骨头捏碎。岳清欢企图挣扎,可他的另一只手也完全骨折,根本使不上力气。
岳清欢握不住,手指一松,刀子掉在瓦上弹了一下,滑落屋檐。
云锦书勒到青紫的另一条手臂抬起来,扣在了岳清欢的头顶。
对面,娇小的身影颤巍巍地出现在云锦书的视野里,她没有上前,而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攻守易势。
“裕宁……”岳清欢喉中发出沙哑艰难的叹息。
“晚晚。”云锦书说,“闭上眼睛。”
月色如霜,狂风将眼泪吹干。
眼前的一切如此鲜明。
初月晚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她抬起颤抖的手,听话地蒙住双眼。
在初月晚捂住眼睛的瞬间,云锦书猛一发力,岳清欢的头颅从脖颈上分离。
风太大,听不到任何声音。
初月晚不敢睁开眼,止不住的抽噎让她无法呼吸。
为何一直在哭泣?
从何而来难宁的痛苦?
这是身为何人在痛?
一双手轻轻抱住了她。
“小舅舅……小舅舅!你的伤!”初月晚抓住云锦书的手臂,不敢抬起头目睹他全身的鲜血淋漓,“对不起……对不起……”
……原来是这样。
插在他身上的刀子那么深,一下一下剜进初月晚心里,她近乎疯了,拼命挣扎着破解那场识海的局,直到一切都尘埃落定才感觉到痛彻心扉的难捱。
都是……为了他啊。
“没事了。”云锦书揉着她的头顶,低声道,“……没事了。”
他头昏得厉害,是毒性侵入了全身。
但好在,岳清欢那几刀没奈何得了他。久经沙场的历练让他的身体格外强健,些微的控制便扛下了所有可能的致命伤。
“晚晚,看看我。”云锦书抚过她的脸,“我好好的呢。”
初月晚微微抬起头,看着他亲切的面容。
“快……快叫太医……”初月晚根本放心不下。
“我回府就行了。”云锦书说,“不要告诉人我来过。”
初月晚瞥了一眼塔下的灯光,城里的兵进驻乾英山,想必已经赶上来了。
云锦书放开她准备撤出摩天塔,然而错身的时候,初月晚蓦地看见了躺在他背后的岳清欢的尸体。
那身躯诡异地扭曲着,双眼却直勾勾望着初月晚。
她吓了一跳。
“晚晚?”云锦书忙把她拉住。
初月晚仿佛魂灵出窍,对他的话毫无反应。任云锦书如何呼唤,都唤不回她的神智。
深夜的狂风化作波涛,骤然把初月晚吞没。
……
浑浊的水流裹挟淤泥,在京城的大道上织成肮脏的图画。
爆炸后坍塌的康乐坊一带,已经成为被人遗弃的废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