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理当请罪,以求父皇心安。”初永望把头深深叩在地上。
“那你是为你自己请罪,”老皇帝幽幽道,“还是为了老二请罪?”
初永望起了寒意,未答。
云皇后紧张地看着老皇帝,给他按肩的手都不敢再动。
老皇帝抚膝长叹:“此事朕与你母后已经详谈,没什么不可说的了。事已至此,朕只能做亡羊补牢之选。”
这话说得十分隐晦,而又明白得不得了。
初永望抬起头听旨,却不敢抬眼看他。
老皇帝默了默,道:“你,可知此事无论真相如何,朕都会保你?”
“儿臣之罪深重,不敢奢望。”初永望道。
“你是太子,是大皋的颜面。”老皇帝语重心长,“无论你做了什么,都不是、也不能是你的错。”
初永望听着他的话,手指暗暗攥紧。
“朕不会继续追究。”老皇帝继续道,“但朕也绝不可饶了老二,放过他就是毁了你。”
“儿臣恳请父皇对二皇兄从轻发落。”初永望再叩。
老皇帝愁得眉眼都挤作一团,扭头给了云皇后一个眼色。
“望儿,皇上已经从轻了。”云皇后开口,“以他的罪行,千刀万剐也不为过。如今不过是把他下狱而已,他可是连‘肃亲王’这个位子也没有丢。”
“可……”初永望诧异。
“可你听说朕已经将他降为庶人,夺去了封地。”老皇帝盯着他,“你听说得不错,朕已经下了旨,断没有收回的可能。不过这么急着广而告之,遣散家眷,也有些不留情面了。”
他和云皇后相视,又道:“老二是聪明人。他这次凭那几封信保了你,也保了他自己。”
初永望仍是困惑。
晚上萧贤妃见过皇上的事,他并不知道实情,只是大抵猜出是和信有关。
老皇帝接着说:“他故意把他写给你的书信,呈给了朕。”
初永望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眼神。
“朕,是彻底被你们两个气到了。”老皇帝话音沉沉,“不过朕如今冷静下来,想他这招很有远见。想必,他已经做了弃卒保帅之选。”
初永望这下完全明了。
初永年必然察觉到父皇要办萧家,他也知道,承认了断袖的谣言必定会引起父皇的震怒,将他重罚。借此他便可失去地位,让在外过分张扬的萧家军偃旗息鼓。即便萧家军谋反,他也可以以自身在狱中无法同外部勾结为名,与萧家割席,保住肃亲王府一门上下。
本来,自己也是赌他这一个选择。
只是不相信他居然真的敢把那些信拿出来,担下所有。
初永望早有预感,可得知事实如此的时候依然百感交集。
“那父皇,父皇在等?”他低声询问。
老皇帝点了点头:“朕再给他一个机会。只看他和萧家,知不知进退了。”
说罢,他让初永望起身。
云皇后上前扶起初永望,仔仔细细地端详他:“望儿,你如今可知父皇的心了?”
初永望忍住哽咽:“是。儿臣对父皇……”
“不要再道歉了。”老皇帝说,“从小到大,不是在道歉就是在认罪,朕也听腻了。身为一个太子,在国事上,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初永望微微抬眼望向老皇帝,他苍老的面庞上尽是倦容。
老皇帝摆摆手,初永望只得慢慢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