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Chapter 29(1 / 2)

蝶野璃想起, 曾经在书上看到一句话, 说接吻的时候,若是闭着眼睛,说明对方是真心的。

那么, 迹部在吻她的时候,一直闭着眼睛, 而她,从头到尾都不曾眨眼, 是否就表示, 他是真心的,她只是玩耍?

——题记

新居布置好,璃从静藤安家搬出来。

公寓离冰帝不是很远, 有电车和地铁直达, 社区环境安静而高雅,和银座只有十五分钟车程, 很方便。

房子是简单的两居室, 不是很大,布置得清雅而简洁,淡蓝色调为主,卧室有着很大的飘窗,蓝色的窗帘, 紫罗兰色的双人床,靠着墙壁立着一组衣柜,淡蓝色的拉门。空出来的房间作书房, 摆着一架钢琴,旁边的书架上整齐地排着许多原版世界名著和诗集。客厅划出一角用作餐厅,不大的玻璃桌面的圆桌和白色美式的椅子,线条简单流畅,从客厅的沙发上可以看到厨房不算太大的窗。

家具不多,却很温馨。

璃只有一个皮箱,忍足来帮忙搬家看到她少得可怜的行李还大发了一番感慨,三个人驱车来到公寓,挽起袖子做了半下午清洁,才将房子收拾好。

“呼——长这么大我第一次自己打扫卫生。”忍足和静藤安摊在沙发上毫无形象的叹息。

“一看就缺乏锻炼,以后我应该常常叫你们来帮我收拾。”璃端上两杯茶水,话虽然不客气,眼里却是感激。她不习惯什么事情都叫佣人做,房子不大本来想着自己来整理,却被他们两个以“她大病初愈不适宜重体力劳动”为由给拒绝了。看着那两个少爷小姐在自己的指挥下大汗淋漓的擦玻璃地板,动作生疏笨拙,她觉得很温暖。

“璃,我要求报酬。”静藤安有气无力地扬扬手。

“你自愿请缨关我什么事啊?还找我拿报酬呢!”璃故意不睬她,笑盈盈的看她鼓着一张包子脸皱鼻子。

“你以后离侑士远点。”她说。

“和侑士有什么关系啊?”璃愣了一下,不解道。

“跟那个家伙在一起久了,你都变黑了。”静藤安吐槽,“以前明明很可爱的说,像只小白兔,现在竟然涮我!”

“喂喂,我什么都没做好吧?安你忍心这样诬陷我吗?”忍足在旁边叫屈。

“我哪里诬陷你?你敢说我们三人里不是你最黑最无良?”

……

璃嘴角噙着笑意听静藤安和忍足第n回斗嘴,满心房的暖意。所以,也许迹部是对的,这个世界没有谁也不会是毁灭性的灾难,她自己的人生,只能用自己的脚走完,没有父母,没有迹部,都可以。

“晚上我来下厨吧!”她微笑,换来两人的一致赞同。璃笑着看刚才还在斗嘴的两人迅速从沙发上弹起来去超市采购,轻轻关上了门。这样,也不错。

迹部觉得自己无法再等下去了。璃离开的这两周简直糟糕透顶,他仿佛做什么都不自在。他恼怒这样的自己,却也明白,这样的变化都是因为璃。他处理了那几个肇事的女生,本来希望她能有所反应,可是一直都没有。

他的耐心告罄。

既然璃不愿意来找他,就让他去好了。反正横竖都是他的错,当面道个歉又不会怎样。迹部这样想着,驱车去静藤家,没想到却被告知小姐帮蝶野小姐搬家去了!

搬家?从静藤家搬出来搬到他不知道的地方去吗?听到这个消息的一刹那,迹部感觉胸膛里全部的情绪都沸腾起来,叫嚣着,涌动着。她这么不想见他吗?搬家甚至不让他知道,他已经彻底丧失她的信任了吗?

吩咐手下人去查璃的新住址,迹部烦躁的靠在车座里,手指有一下每一下敲打着方向盘。他从来没有觉得迹部财阀的工作效率如此低下,仅仅是几十分钟,他却觉得过了几十个世纪一样漫长。总感觉如果他不马上找过去,她就会永远消失了似的。这种感觉让他心慌,让他恐惧。

他看着街道上下班的人群和车辆,听着东京的喧哗吵闹,心里却突然变得空虚而迷茫。在这么多人当中,如果有一天他真的把她弄丢了,又要怎么才能找得到?

纵横交错的十字路口远比想象中多,每个可能中都充斥着难以抉择的悲哀。

迹部突然想到这样一句话,吓了自己一跳。为什么会生出这样有些伤感的想法?他一直觉得,这种文艺的想法应该是忍足才有的,他迹部景吾,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不华丽的念头?但是现在他知道了,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的,人生百年,任何事都有可能发生,原先所以为的不可能,只是因为没有经历。

从小到大,迹部景吾一直是自信的,从未有过彷徨和无措,然而在这一刻,他全部都品尝过了。他盯着手机许久未亮的屏幕,胸中积郁的烦闷不断地膨胀着,胀得他感觉胸口都快爆炸了。人来人往的街道似乎变得前所未有的宽阔和悠长,怎样都望不到尽头一样,陡然生出的无力感让迹部坐立不安。

他钻出跑车,急躁的快步走进一家商店,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可是琳琅满目的精致商品却更让他心烦意乱。铺天盖地的躁动在血管中疯狂的流动着,冲击着薄薄的血管壁,在柔软的血脉中留下一个个奇形怪状的印记。迹部看着街边走过的行人,看见男人的指尖明明灭灭的香烟,突然猜测,人在抽烟的时候到底是想些什么呢?那种看上去不太华丽的烟雾,又能给人带来什么?

他忽然想尝试一下。

以前,迹部是不抽烟的,他觉得那是颓废无聊的人才拿来消磨时间的工具,当他自己手里也握着不大的方盒子的时候,他还是没能改变那种想法和认知,但是,也不否认,这一刻的他,确实颓废无聊。

打火机和香烟都是从旁边的超市临时买来的,虽然已经价格不菲,但是和迹部一贯用的东西比起来还是不太华丽。他坐进车里,庆幸自己被烟雾呛到的表情没让别人看见。

并不是什么好感觉。烟雾给人一种干燥的暗示,让迹部顿时觉得喉咙干涩,似乎连整个身体都缺水了一样。但是,淡青色的烟雾循着不规则的轨迹在车厢里弥漫开来,一缕接着一缕,让原本清晰的视野有些模糊了,刺鼻的味道使得双眼想要流泪,要睁大眼睛,很努力才能看清车窗外的景象。

这一瞬间,迹部似乎突然明白了,之前他想到的那个问题的答案。

并不是因为香烟这个东西本身或是抽烟这件事能给人多么大的安慰,而是因为,袅袅烟雾遮挡了这个世界本身的模样,给人自欺欺人的空间和机会,让人可以幻想,可以期待,把希望压在未知的事情上,借以缓冲现实带来的压力和无奈。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吸烟时用到的是肺,不是心脏,因为往往,烟雾进到身体里的那一刻,心在忙着疼痛和悲伤。

电话响了起来,终于找到了璃新居的地址。

迹部打开车窗,让外面的新鲜空气灌进来,驱散车内的烟雾,随手将燃尽的烟头丢出去。

不管是什么事,他学得都很快,只不过一支而已,便已娴熟自然。还剩下十九支,但是他想,以后可能他不再需要尝试这种东西了,因为,他不必像方才心里想到的那样,去找过成百上千的十字路口,经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迹部站在璃的门前,看着门牌上的“蝶野”两个字,突然觉得很孤单。

不是为他自己,而是为璃。

他似乎从来没想过,这两个字对璃来说意味着什么。那意味着,每次提及,她都会想起,她的身边,拥有着同样姓氏的人,已经都不存在了。如此孤孤单单的两个字,会给她带来多少难以言喻的冰冷和伤痛?他知道一个人的滋味,知道在孩子的心中,父母是多么重要多么无法替代的角色,因为他也曾一个人,在那所大房子里,无数次的等待忙碌的双亲。

然而,他比她幸运,也比她幸福。因为他即便等不来,也可以告诉自己,是他们太忙了,而她,却只能又一次确定,他们是真的不在了。

为什么之前他从未想过,璃也是孤儿呢?就因为她总是微笑着,云淡风轻好像并不在意吗?

他欲按下门铃的手,突然变得有些颤抖。

电梯门缓缓打开,迹部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下意识的转头看去,映入眼帘的是璃明媚的笑脸,同时还有静藤安和忍足的身影。

他有点呆。

印象中,似乎很少见蝶野璃笑,即便有,也不像这般轻松自在,仿佛训练好的似的,连嘴角弯起的弧度都恰到好处。现在,她穿着一件简单的水蓝色t恤,白色的中裤,头发随意挽在一起,显得随意而亲和,却意外地笑得那么明媚清澈,让她整个人平添了几分生动传神。

她……也会这样笑吗?又是为什么,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耀眼如此温暖的她?

忍足第一个看到了迹部,敏锐的顿住了脚步,紧接着,静藤安也看到了,她的脸色沉了下来。璃后知后觉的转过头,嘴角还带着没有收敛的笑意,在看到迹部的瞬间僵硬了下来。

气氛一时间冷到最低点。

迹部的心有些沉闷。他清楚的看见,璃在看到自己的时候僵下来的笑脸,暗叹自己果然是被讨厌了,连个笑也不愿意给他。可是,忍足的出现让他更加不悦。为什么每次,他都比忍足知道得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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