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尾张殿?你这么看不起我?连你一个小小牵马的马倌儿都敢给我脸子?”吉宗好像完全忘了,是她先挑起的事端,理直气壮那劲儿,好像真是对方找了她的事儿,挡了她的路。
继友看这架势,坐在马背上,直扭屁股。她都想自己下马去把扇子捡起来了,却被吉宗一句话摁在了马背上“等着觐见的时候,说不得我要去跟将军大人说道说道,让她替我评评理!”
继友还没反应过来,额头肿的更厉害的那个人,却上前几步,夺过扇子,递到了吉宗面前。她一手拿着扇子,身子和脸却并不对着吉宗。
“啪”的一声,那人手腕一阵剧痛,她难以置信的看向吉宗,吉宗抬抬手里马鞭,盛气凌人道“看什么看,不过一个奴才,规矩都不懂么?尾张就竟出产你们这种东西?”说完,还把马鞭在空中挥了两下“我反正也是闲着,倒不介意替你们主子动手教育教育你们。”
那人捂着手腕,眼珠子都红了,半晌,才弯下身,捡起了吉宗的扇子。不过须臾间,她倒像是想通了什么,索性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了扇子。“小人不懂规矩,冒犯了大人,还望大人海涵。”
别说吉宗,尾张这边的人都愣了一下。吉宗冲三郎佐点点头,三郎佐一挥手,自然有人去把扇子取回来。吉宗看看递过来的扇子,一抬手,打落到了地上,又落在那人面前。
“都碰脏了,不要也罢,走!”说完,也不管尾张的人还在他们的去路上,扬鞭就挥。继友一愣,失了气势和先机,避让到了一旁,吉宗的队伍,就气势汹汹的越过了他们。看热闹的人多,这种热闹人们更是爱看,不用半天,纪伊藩主给了尾张藩主排头吃这种八卦,就传遍了江户上下。
尾张殿里,刚一落下大门,没等到进屋,继友就被人狠狠抽了一耳光。
“妹妹,你”继友又委屈又惊慌的看着额头红肿的女子,也是自己的妹妹宗春。
“你个憨货!被人踩了脸还问别人搁不搁脚,母亲大人怎么就选了你这么个东西,充当尾张的脸面。尾张的脸,都让你丢尽了!”宗春憋了一肚子的气,其实,她去捡扇子的时候,已经想明白了,这个吉宗一看就是个外强中干的,出身不好,所以特别在乎面子。这之于尾张,是好事,你见过哪个有身份有脑子的人,这么挑衅实力相当的对手的?那就是个傻子!这要是她听了汇报,可能还能笑上几声。可是,今儿吃亏的是她,额头、手腕疼痛的也是她。又碍于是秘密出行,伪装成了继友这个萝卜的随从,只能忍气吞声。
“妹妹,让你受委屈了。”继友捂着脸,习惯性的道歉。妹妹这么聪明,如果她生气了,一定是自己不对。院子里挤满了人,没有谁退下,大家对此已是司空见惯了。宗春哼了一声,想着把此事跟母亲说一说,也好让她安心,这个吉宗,没什么脑子,不足为惧。边想,边走进了大殿,身后的继友,她连看都没看一眼。
纪伊殿里,吉宗喝了口热茶,挑唇笑了一下。
“估计尾张殿现在炸窝了”三郎佐自顾自倒了碗茶,咕咚咕咚灌了下去,舒坦!
吉宗看看他,把他喜欢的不甜的茶点往他面前推了推,“这个年纪,却能吞下去,也是个有城府的。”
三郎佐拿了块儿点心,囫囵塞进了嘴里,嚼了半天,才吞下去,说“哼,她还指不定觉得自己多忍辱负重呢。也不想想,谁家的奴才这么大架子,我看,尾张也够荒唐的,竟没有一个觉得不对,都一副理所当然的人样子。这宗春在尾张,得跋扈成什么样!”
吉宗笑了笑,这就是细节见真章。要说最初她对宗春的身份只是猜测,试探过后,就是确定了。而后面的,就是意外收获了。继友的那些随从,觉得已经给足了继友面子,做戏也做全套了。殊不知,他们在尾张已经看惯了继友轻贱,宗春跋扈,今天的事情,自然没当回事儿。而松平义行对待两个女儿的态度,却被吉宗看了个透彻。如果说,松平义行疼爱小女儿,想让她做个富贵闲人。那继友的懦弱和犹豫不决可不是个能替她妹妹撑起一片天的角色。宗春这个人,脑子有,可惜毕竟年岁轻,没有她母亲那么懂得养气。
吉宗倒也不在意对方如何猜度她,反正随心做就是了,一个行为,能被有心的人诠释出上百种心理,她索性什么都不顾及,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了。对尾张,她还真没什么下不去手,这是曾经差点儿害死她的敌人。如果她胜了,或许会给对方一条活路,但她若是败了,就只能仰人鼻息了。高姿态,她也会做,当然是她来施舍别人好过被人施舍。她可不想什么时候,吃包子,被噎死。这继友的命运,恐怕也不怎么样。
大奥里,也得知了这个消息,只是,听者没有外面平民的取乐心态,都是慎之又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