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子夜,北边突然传来几道沉闷的钟鸣,悠远暗哑,随之而来一片哭嚎。
徐嬷嬷披了外服,鞋袜都未穿,急匆匆地从偏厅进入主殿,推醒了沉睡中的明乐。
“小主子,快听,是丧钟!”
北风呼号,吹得年久的窗棂啪啪作响,冷风呼呼地往殿里灌。
明乐裹紧衾被,“响就响呗,跟我有何干系?”
徐嬷嬷跪在床边,苍老的声音中压不住地哽咽,“小主子,应该是北行皇帝驾崩了!”
嬷嬷激动起来,“苍天有眼啊!定是先皇和主子的庇佑,让那北行皇帝受到报应!小主子,我们的仇人死啦!”
徐嬷嬷老泪纵横,平日麻木冰冷的脸上难得显出悲戚之色。
明乐想,嬷嬷到底是年纪大,老糊涂了。
先皇,先皇后,呵,他们若真能庇佑,又何至于葬送了离夜百年基业?
况且,北行皇帝就算崩了,他还有儿孙,不过是换个皇帝罢了,北行基业不会就此倒下。
而离夜,已然载入史册,成为漫漫历史长河微不足道的一小段。
复国无望,此生连逃离了这皇宫都难,又有什么值得高兴?
明乐冷漠地闭上眼,冰凉的手紧紧地捏着薄薄的衾被,淡淡道:“外面天寒地冻,嬷嬷还是小心些,早点回去睡吧。”
天黑地昏,借着惨白的月光,徐嬷嬷看到小主子脸上的麻木。
多年的囚禁生活已然消磨了他的意志,让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离夜国太子彻底接受了阶下囚的命运,一蹶不振。
从此,再无离夜太子,有的只是安逸侯明乐。
安逸安逸,当初北行皇帝的册封,不就是希望他忘记故国,醉生梦死,溺于安逸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