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他所愿,这些年,离夜故国在明乐记忆中,越发浅了。
什么雕栏玉砌,画栋飞甍,梦里都不曾再见。能见到的,只有眼前的破瓦颓垣。
明乐翻个身,留给徐嬷嬷一个冰冷的背脊……
之后的几天,北行皇宫闹哄哄的,处处充斥着哭嚎声,天地皆白。
明乐忍了几日,又几天后,宫里传令,要他去参加新皇的登基大典。
这北行的新皇也够奇葩的,竟然能想起他这个被囚禁八年的亡国太子来。
还点名要他去参加登基大典,不怕晦气么?
明乐一边换衣一边冷笑,徐嬷嬷见他脸上难得露出笑意,也跟着高兴,“被押来北行京都八年了,这是小主子第三次出去吧?”
可不是?
八年,在这个破败不堪的霜云殿一关就是八年,上次出去是因为什么来着?
具体是庆祝什么明乐记不清了,只记得他出场时,那可恶的老皇帝指着他轻蔑道“安逸侯来了,不知安逸侯在京都住得可还安逸?”
偌大的宫殿内,哄堂大笑。
明乐望着他们一张张或嘲讽,或不屑地笑脸,只能低头陪着小心,同他们一起笑。
“承蒙吾皇庇佑,明乐来京的日子,过得安逸无虞。”
笑声更甚了。
明乐垂眸,望着脚上的黑缎靴子,麻木不堪的心早已不会再疼。
突然想起在离夜时,一年初春,他和小太监偷跑出宫游玩,在集市上买到一本诗集。
打开来看,开篇第一首就很晦气。
“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最是仓皇辞庙日,教坊犹奏别离歌,垂泪对宫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