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快醒醒,今儿个给老太太请安可不能迟了,不然二夫人又该在老太太跟前挑小姐错处了。”
一身着碧色丫鬟服的婢女半弯着腰,低头看着床头,焦急又不敢太大声,只能在床前不停地轻唤着。
床上的人儿缓缓睁开眼来,目光灰蒙,如漂浮到岸上的扁舟,余光中,她看见了桃檀,灰蒙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明。
“阿……阿檀!!”再次看到桃檀,白杏柒的脸上带着久违的喜悦,一时间眼泪酸涩了眼眶。
“奴婢在。”白杏柒的激动让桃檀不明所以,还是说道:“姑娘,快起身吧,不然可来不及了。”
话音刚落,传来吱呀的开门声,从外头回来的流瑚带进来一身风雪气,在门口跺跺脚,赶紧将门一关,迫不及待地凑近火盆。
“阿檀,你快叫姑娘起身,我把早膳做好了。”流瑚将食盒放在了木桌上,赶紧搓搓冻得通红的双手,蹲下在火盆边烤了烤。
听了流瑚说话,又看着自家姑娘哭成了泪人,桃檀又奇怪又担忧,她试探性地开口询问:“姑娘……要不……奴婢去老太太那里禀告一声,就说姑娘的风寒还没好?”
“姑娘又病了吗?”流瑚也就听清了这几个字,赶紧凑了过来,见白杏柒一脸震惊又欣喜又悲痛地盯着桃檀,流瑚一度以为她们的姑娘疯了。
白杏柒撑起半个身子,颤颤巍巍地伸手去摸桃檀的脸,指尖的真实触感让她哭得不能自抑。
这是个梦,桃檀还没有死,她记得这个屋子,记得这两个人,记得这是白府。
皇宫的一切更像是一场梦一般,可又是那么刻骨铭心的痛,她,重生了。
“阿檀,阿瑚,我回来了。”
白杏柒不明不白的一句话,和那般伤痛的面色,让两人面面相觑。
流瑚看着外头的天色,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得赶紧道:“姑娘只怕是做噩梦了,阿檀你伺候姑娘起身,我去将热水倒出来,今不去请安是不行。”
“天不早了,姑娘快些起身吧。”桃檀伸手去扶白杏柒。
白杏柒起身后,心不在焉,只是随意吃了两口白粥,便让流瑚给她梳头。
看着边缘带锈的镜子,白杏柒忍不住摸了摸那张熟悉的脸,柔美,又带着几丝病气,她问道:“阿瑚,今儿是什么日子?”
“今儿个是三姑娘回门的日子,连老太太昨日都从佛堂回来了呢,到了午时啊,会在明堂设家宴。”流瑚边为她梳理头发,边说道。
三姐回门,她记得这个日子,那么说来,她回了到了十三岁那年。
记得前世今日,她未能去给老太太请安,二夫人派来的护院把她拦了半个时辰,以至于被她祖母责骂,关进了祠堂。
自己的母亲是这丞相府的大夫人,却因病管不了家,久而久之芳姨娘,也就是现在的二夫人掌管了中馈,然而这病是从二夫人进门开始的,可想而知……
白杏柒的牙关越咬越紧。
算日子,再过半年母亲就撑不住了,前世在母亲死后两年,白家就被人栽赃陷害,扣了个谋逆大罪。
那时与她青梅竹马的七皇子苏清力求老皇帝,她才做了苏清的侧妃,且只有她一个侧妃,就算苏清登基后,皇宫里也只有几个迫于大臣压力,而纳进宫的妃嫔。
而老皇帝死前白家只是被关押,而苏清登基后竟将白家众人全部诛杀!除了她自己,还有二夫人和她女儿白棉清还活着。
苏清!这一世,我再也不要和你有任何纠葛!
“小姐,你看这金钗子如何?”这时,流瑚开口将白杏柒的思绪拉回。
白杏柒看了看,简单的百合髻衬托得这张微瘦鹅蛋脸有了几丝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