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撷芳,璧容叫青沐换了把带凳垫的红木圆凳给秋桐坐。
“方才真真是把我吓得不轻,好在只是虚惊一场…”夏堇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不妥,忙顿住了嘴。
“我都不怕,你有何怕的?”秋桐抬头不解地看向她,“说起来,若不是你那日的一番话,我也下不得决心。好妹妹,姐姐方才一时情急,你莫要放在心上。”
夏堇明白她是对方才被自己阻拦时说的气话抱歉,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曾在意。
“你们方才为何都战战兢兢的看向我,当着撷芳的面,我不好发问,这会儿可要问问明白了。”秋桐疑惑地看向众人。
青沐向来心直口快,直言道:“姐姐还知道有外人在场,夏堇姐姐一个劲地给你使眼色,你却全然不顾。”
“说起来你究竟为何这般急,门口的丫鬟竟都拦不住你?”夏堇问道。
秋桐脸上一红,不自在地低下了头,小声低喃道:“早上听说我娘来找了夫人,我以为是……来的时候听见屋里有说话的声音,便一时情急冲了进来,婢子身为屋里的大丫鬟,却叫外人看了笑话,还请夫人惩处我的冒失。”说罢,秋桐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早上陈孝孺家的确实来过一次,但却是为了调派织布坊人手的事,并非秋桐所想。不过也因此证明了秋桐的真心,若非情急,向来稳妥的她何至于这般。璧容摆摆手叫夏堇扶了她起来。
青沐抚了抚胸口,笑着道:“刚才那样的情形,又叫那撷芳好一番歪曲,险些以为姐姐是来自荐枕席的。”
秋桐听得怔愣,半响才反应过来,惊愕地道:“莫不是你们都这么想的?”几个小丫鬟面面相觑,有几个胆大的点了点头。
“你们怎么会生出这般想法来,真是好笑至极!”秋桐闻音忍俊不禁,“且不说我与夫人的情谊,二爷平日里那不苟言笑的模样大伙谁人不知,若不是见惯了对夫人的柔情,只怕我是半步也不敢靠近的。”
这话说的倒是在理,众人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我们是想着姐姐连孟管事那样的都看不上,着实猜不出还有何人能入了姐姐的眼,没成想倒是便宜了关恒这厮!”夏堇笑着道。
青沐随即便接了话茬,脸上写满了好奇,附和道:“就是就是,姐姐可要好好跟咱们说说,你们二人是如何‘私相授受’的!”
“你这个死丫头皮痒了是不是,赶明也叫夫人给你说门亲事!”秋桐作势便要去扯青沐的手臂,青沐见状忙躲到了夏堇身后,嘴里不住地讨饶。
“为了不叫你们私相授受,我可是接着爷的名义扯了个弥天大谎,你若再不从实招来,天底下可没有这样的道理了。”璧容眯着眼睛灿笑着看向秋桐。
“你瞧,夫人都发话了,看你还不从实招来!”
“哪有什么私相授受,不过,不过是从前拖他买过几回东西,一来二去便熟了……”秋桐通红着一张脸,扭捏了半天才喃声如蚊呐地开了口。
“哦!”青沐呵呵地怪笑了起来,“原来你们早在‘从前’就看对眼了!”
话音一落,屋子里的一众人纷纷掩嘴笑了起来,惹来秋桐一阵斜眼,恨不得立刻寻个地洞钻进去。
临近晚饭时,沈君佑踩着薄暮余辉回了府。
“街上的桂花已经全开了,你真应该出去看看,那可真是十里飘香啊。”脸上挂着笑,看得出心情很是不错。
璧容从塌上趿了鞋下来,接了他脱下了的外褂,另拿了一旁架子上搭的常服递给他,笑着道:“看来独独咱们院里的桂花犯了懒。”
沈君佑见她披散着头发,几许发丝顺着脖颈垂了下来,抬手轻轻地帮她拢了扰头发,有丝淡淡的茉莉花香在鼻尖萦绕:“今儿个又沐浴了?”
她如今身子笨重,每每进浴桶沐浴总是有些不便,有一回被沈君佑瞧见了,便再不许她赶着他不在的时候独自沐浴。
“只洗了洗头发,下午睡了一觉,出了些汗,头上实在腻的难受。”璧容道。
沈君佑满意地点点头,又道:“如此便与我一同去洗洗可好?”虽是问句,却不容人考虑,望着她的目光炯炯有神,牵了手便进了净房。
等从净房里出来,晚饭已经热了两遍,满屋子的丫鬟纷纷低眉垂首,静立两旁,璧容的脸顿时红如晚霞。
用过了晚饭,丫鬟早铺好了枕被,璧容与他说起了白日的事。
“倒是没看出这小子是个有福的,惹了佳人侧目不说,老爷夫人也要为着他扯谎做媒。”
璧容横了他一眼,细问道:“他家里可还有别人?”
“那会儿他还不大,在回事处打杂,那年朔州发了大水,他跟着办事的管事去了县里逃过了一劫,回来才得知父母兄弟都丧了命,我见他为人机灵,便求祖母要了他给我作书童。听说族里还有个堂叔,可到底许多年不曾见过面了。”
璧容点点头,“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沈君佑想起了白日里几人闹的那糊涂事不由大起来。
璧容娇嗔地看了他一眼:“那样的情形难免会想岔。”许是为着自己的面子,佯作出一副混不在意的模样,却不知自己的那些小动作早被沈君佑丝毫不差地看进了眼里。
“看来日后我要改改这副严肃作派了。”沈君佑挑着眉头,一脸沉思。
“改成见人便陪笑三分的样子不成!”璧容娇声回道。
沈君佑这才明白自己被说成了陪笑的花娘,可话头是自己挑起来的,又生不得气来,无奈地摇摇头,“不过是逗你一逗便露了马脚。”沈君佑啧啧两声,一脸宠溺地拧了拧她的鼻子,惹来璧容一阵不满。
软玉温香在怀,沈君佑心念一起,不由得浑身燥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