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月来,林白也非只静修不出,偶尔也出去转转,同朱玉蔷聊聊天,打打妙妙,同朱家子弟讲讲道,说一说炼丹的心得体会。
这其间裴大姐来过一次,待了两天便回去了。林白也没睡多少,只陪她在朱家藏经阁上观元婴留字了。
金生水,得去姜家了。
“姜家是龙潭虎穴。不过为了混元之法,我便屈身那细枝硕果又如何?”林白握了握拳头。
想及这些,林白又拉着唯一的徒弟,来到篱笆院的李树下,好好教一教弟子。
“师父要离开一阵子,你在家好好读书识字,需得明礼仪,敬长辈,爱兄弟姐妹。”林白谆谆教诲。
“是。”妙妙语声颇有敷衍。
林白心累的很,道:“等我回来,我要查你功课!若你答不上来,我可是要打人的!”他十分严肃,摆出一张臭脸。
妙妙丝毫不怕,她嘿嘿憨笑几声,上前给林白捏胳膊,拿小脸蹭林白的肩。
“师父别走,妙妙想你。”妙妙一副乖巧模样,黑漆漆的大眼睛中都是纯洁无瑕,让人一看之下便生怜爱。
林白想起了秀秀,是故是一点都狠不下心。
“我还想爹爹。”妙妙又说,她可怜巴巴的。
“好好好,师父带你去信义坊见你爹。”林白没脾气了。
带着劣徒去跟朱玉蔷道别,又去跟朱玉树告辞。
离了此间,便带妙妙往信义坊赶。
此番不需用紫竹舟了,且那紫竹舟已送给了朱家的一个年轻后辈,叫朱玉环的便是,她也是个有望筑基的。
回到信义坊,林白先去凤鸣阁,把妙妙塞给了朱玉茂。
略聊了聊,林白向朱玉茂告了许多妙妙的状,待朱玉茂拿出竹篾,要打妙妙手心之时,林白不顾妙妙哀求无助的眼神,狠下心离开。
也不去姜家,径直往水晶宫赶。
自打给曲如意传信已过去半年,不知她现在是个什么情形,那高元元是否跟她提过自己。
来到水晶宫,还是那老修。
“道友总算来了!”老修瞧见林白,一脸的欣慰,行了礼,他愣了下才道:“你已筑基功成了?恭喜恭喜。”
“托道友福,侥幸筑基。”林白笑道。
“你是有缘法的,该当如此。”老修出自元婴门派,他也没甚惊奇,只笑着取出木盒递出,道:“万里鸳鸯寄情思,道友需得珍重这份情谊才是。”
这人是不是越老就越容易胡思乱想?林白也不敢多解释,只打开木盒看信。
有两封信,曲如意惯常罗里吧嗦,先暗示秀秀一切都好,又说玉簪和珠钗已收到,再她如何如何,还说捡了许多蝉蜕,想起过往之事,颇有感慨之类。
林白不傻,知她又在惦记玉蝉。
第二封信说秀秀前阵子忽喜忽悲,也不知怎的了,问她却又说不上来。
林白默默推算日子,秀秀忽喜忽悲之时,便是自己筑基机缘遗失,最终又得筑基。
命理之道,即便自身能隔绝推演,但冥冥之中,秀秀还是心有所感。
再往后看,竟是曲如意在骂人。
她说她和秀秀去拜见高元元时,高元元说什么我辈修士,当有洒脱之心,亦当有坚韧不拔之志,既心有所念所思之人,当披荆斩棘,不畏艰险,以成白首相伴。
又说什么,只要云中鹤敢往前走,小如意你尽管大胆去应,凡事有师叔在。
信的末尾,曲如意质问发生何事。
看来高元元没跟曲如意详细说。林白感慨,高元元是有事真上啊,看来那天真给他留了个好印象。
林白想了想,同那老修求来纸笔,当场写了回信。也没多说,只说自己筑基功成。
又取出羽扇和黑蝉封存到木盒里,前者自是送秀秀的,当个解闷的玩意儿;后者是送曲如意的,只是黑蝉已无了效用,其间封存的元婴之意已然不见。
忙活完,林白又同老修聊了一会儿,想及老修用不到养气丹和固精丸之类的东西,便送出一瓶虎狼丸。不曾想,人家还挺喜欢。
“我前几日才纳了第九房小妾,道友倒是知我。”老修很是满意。
“……”林白只能恭喜几句,又扯了几句门派传承我辈责的话。
离了水晶宫,又去往竹涛园寻淳于叶。
混元淬体之法,水属灵气自在姜家,水生木,所以林白来预定一番,顺便联络一番感情。
“不曾想几个月不见,你真的筑基功成。我早就知你能成。”淳于叶颇有感慨,作揖行礼,“日后你便是前辈,万不可再称什么姐姐了。”
“区区筑基而已。在我心中,姐姐永远是姐姐,你我有相知之情,与境界无关。”林白立即道。
淳于叶愈加开怀,拉林白入洞府闲谈。
两人对坐下来,备了茶水,扯了几句,林白说两月后要借竹涛园贵地,短租两个月。
淳于叶根本没犹豫,立即应下来。
眼见就要告辞,淳于叶却饶有兴趣看着林白。
“姐姐还有话同我讲?”林白笑着问。
“没事。”淳于叶摆摆手,却不再多言。
林白告辞出来,心中反思,日后不能再装模作样了,需得堂堂正正做人。
信义坊溜达一圈,林白没敢去天池阁寻姚千园,生怕失了清白。
回到姜家产业,林白又抓紧炼了几炉虎狼丸,这才去寻姜春。
叙了闲话,待姜春祝贺林白筑基后,林白立即厚下脸皮说要借玉湖之地修行。
“这不难,只是如今玉湖归我家小妹管,她好似对你颇为不……容我去问问。”
姜春收了虎狼丸,干事很是卖力。去了半晌,人便回来。
“小妹听闻你已筑基,便应了下来,还说要见一见你。”姜春领上林白,一块儿往玉湖去。
来到玉湖边,便见湖心小岛树木青翠,小亭下有两人俏立,分明是姜小白姐妹。
划舟登上湖心小岛,林白行礼,姜小白携妹妹回礼。
“数月不见,云道友竟已筑基,可喜可贺。”姜小白并无什么表情。
“此番借贵地修行,有劳道友了。”林白也做出不熟的样子。
“你先前居住之处已被我家子弟占了。”姜小白淡然之极,“不过你终究是筑基,又有顾家姐姐说情,需高看三分的。”她撩起宽大袖子,指了指凉亭,道:“你正当壮年,为防歹事,便在此间修行吧,不可脱离湖心小岛。我如今新管玉湖,一切都需听我的。”
“小妹,”姜春看不下去了,“云道友人品贵重,你怎能说这般话?”
“姜道友所言,在下谨记在心。”林白道。
“那便好。”姜小白冷淡的朝林白点了三次头,便回她黑塔里了。
“贤弟,还请担待。”姜春一副无奈表情。
“你把我姐的话当耳旁风便是。”姜鱼亦是开口。
“唉。”林白叹了口气,久久不语。
姜春又说了几句,便告离去。姜鱼同林白说了会儿话,又陪着钓鱼。
待到夜半三更,湖心小岛已无外人。姜鱼自归去歇息,只闻鸟鸣虫叫。
林白来到黑塔前,轻轻一推,果然没反锁。
上到最高层,便见姜小白。
她一脸诧异,双手护在胸前,皱眉道:“你怎敢擅闯我塔中?居心何在?孤男寡女,你意欲何为?上次便已是最后一次,你还想怎样?”
“那我走。”林白立即转身往下走。
“来都来了。”姜小白立即拉住林白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