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参商(1 / 2)

波光荡漾,星月倒影似被揉碎。

湖面之下,清澈见底,鱼儿游荡在水草之间。

往前看去,湖心小岛上的巨树似低矮了些。凝神去看,可怎么也无法看清细节。

也就距离一两里,又有星辉照耀,可就是模糊不清。

林白与李星河并排行在水波之上,停步驻足。

秀秀等人还未踏上湖面,只看着林李二人。

李星河负手看天,面上无喜无悲,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白亦是看着前方,仔细回味方才李星河的言语后,又闭目来到石盘之上。

“传送之法,亦可看做遁法。自触摸那石碑进入秘境,算是第一次传送;鹅卵青石破碎,跌入蝶翼之中,是第二次;此番再入石门,算得上第三次。”

“第一次似见石碑的沧桑变化,第二次却见长河奔流,第三次有尘埃落于长河之上。”

“凡此种种,也算自身所见之事,自身所历之事。”

林白心念一动,便见头顶出现一颗明星。继而星辰隐没,远处又有另一颗出现。

参商不相见,此隐彼现。

再一抬手,玉衡、开阳、摇光相连入柄,继而天枢、天璇、天玑、天权出现,呈现酒斗形状。

此间再变,星宿如雨滴般密集,轮转变幻,几如星河。

其中变化,皆是按照李星河所赠的“渡河”一书。

观摩了片刻,异象便不能久持,化为雾气散去。

“识海中的雾气翻滚不休,隐隐间有星斗藏形。可我并未有本命神通衍出,好似还差了些。”

所谓本命神通,乃是自本命中而出。

通常而言,大半修士的本命神通都是筑基之时衍出的。

若是想要再自本命中衍出神通,就需看自身经历,自身悟性。一般而言,遇死生之境,或大喜大悲之下,更易衍生出本命神通。

其实这种事玄妙的很,并非是种豆得豆,也可能种豆得瓜,亦或颗粒无收。

林白筑基前曾得趋吉避凶之法,但先前也历经诸事。

从曲如意行推演之法,再到曲成甲玄龟问卜,后来自身修水相问心之术,再仓皇奔赴金鳖岛。

遇铁化生之乱,又有木贞破局,终有活命之机,得趋吉避凶神通。

其间数月,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可谓艰难。

“自古灵群岛,跨越数万里海波来到桥山。也似鱼儿翻越,好似遁法。”

林白嘀咕了一会儿,便睁开了眼。

“如何?”李星河笑着问。

初识李星河是因曲如意,林白也没觉得此人有多高,只觉冷淡寡言。待在此遇上,知其有星遁秘法,心中便生敬意。

后来聊的越多,心中对此人也愈加敬佩。

而且此人无有藏私之心,但凡真心求问,人家是真的愿意指点。即便事涉其遁法之隐秘,也知无不言。

人家非是施恩之举,亦不存报恩之心,或许只是那一杯酒的缘故,亦或者是搭救了叶若卿的原因。

反正,单单愿意传道这一点,就已让林白叹一句亦师亦友。

其见识,其风度,生平仅见。比狐狸更和善,却没有狐狸的臭嘴;比顾倾水更清淡,又无顾大娘的冷清。

“在下愚钝,好似还差一线。”林白叹气。

“你与我论星遁之法也没几日,便仅差一线,这又如何算的上愚钝?”李星河又看前方。

“李兄莫要安慰于我。”林白谦虚的很,“往往一线之机,便是天差地别。看似如纸,却辛苦万分也戳不破。”

“日复一日,必有精进。如你所言,那张薄如蝉翼的纸,挡了我不知多久,你莫要生出退却之意,只一心往前便是。”

李星河微微笑,看向前方流光高树,道:“伱初次看那异象时,有何感触?”

“浩大无涯,广大无边,无穷无尽。有方生方死,方死方生之感。”林白见人家岔开话题,便也老实回话。

“确实,天命星象,人死星消,也得遁法之妙。”李星河负手,似有感叹,道:“你所谓的鱼跃之法,乃是自身畅游星河之中,点点星辰,万里星河皆在心中。非是某一颗,或某一星象就能成的。”

他又指向前方天空,道:“而我与你稍有不同,你的步子大了些。我以自身与星辰勾连,将自己拟做其中一颗。如长庚星,晨间在东方,入夜在西方。或是再寻相合相契的另一颗星,自此在两颗星辰中跳遁,如参商。继而再将自身化为某一星象,七星曲折如斗,我便从容跳遁。如此纳群星,成星河。”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李兄所思所得,合大道之理。”林白抚掌赞叹,觉得好似明白了些。

两人正扯个没完,秀秀走了上来。

“你二人停足谈天,裴宁让我来问,可是前方有异?”秀秀上前,看看林白,又看看李星河。

“并无异常,我只是在跟李兄请教些学问。”林白轻轻摸了摸秀秀的头,捏了捏脸。

有李星河在旁,秀秀脸红了红,小步退开来。

“机缘应该就在那树下了。”秀秀看着前方,又道:“只是那树怪的很,远看很大,怎越往前来,好似显的小了些。”

“远大近小,一如太阳。”林白道。

“这是什么道理?”秀秀来了兴趣,“我从来没听说过。”

“清晨冷,自是太阳远;午时热,便是太阳近。”林白细细解释。

“不对,早上太阳近,自是看着大些。待午时远了,自是小些。”秀秀辩驳。

两人辩个没完,李星河微微摇头,往前迈步,似也受不了这二人。

林白拉着秀秀跟上,也不说大小之事了。

“鹿轻音等人早就进来了,怎不见他们踪影?”秀秀终于想起了正事。

“得鹿梦鱼,此间有水,指不定人家化为鱼儿下潜入河水,亦或上游入星河。”林白笑道。

“你莫骗我。”秀秀竟真的微微皱眉,好似在想这句话的真假。

“走吧。”林白拉住秀秀的手往前行。

“秀秀回来!莫乱了阵型。”叶若卿见秀秀拉住了林白的手,心下羡慕又不敢上前。

秀秀回过头,朝叶若卿笑了笑,却不听从。

“我寻思,大家伙儿是来寻机缘的吧?”程霜摸了摸手上指环,“早知道带一些虎狼丸来了,在此发卖必然能大赚一笔!”

诸人也没人接茬,只本盯着杨恕看的盖盈秋闻言,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林白的背影。

诸人继续往前。脚踏水波,微微荡开,随即又恢复波纹形状。

越往前行,那湖心小岛上的巨树似越来越小。

来到那湖心小岛五十步外,便见真容。

树高不过十余丈,伞盖宽阔,竟覆盖百丈方圆。

约五六人环抱的主干上分出两枝,各又分出无数枝干。绿叶青翠,也辨不出是何树种。

自无穷远处而来的星辉流光落在巨树上,继而如雨滴露水,缓缓凝结垂落,好似结满了星辰。

初入此间时,那树似顶天立地,可到了这会儿,也没多出奇。

只是格外茂密了些,又垂挂星辉,显得奇异些罢了。

树下有一石碑,爬满了苔藓,辨不出文字。

石碑不远处,有三个石凳,围着一圆盘石桌。

桌上有茶壶,三盏茶杯空空。

茶具尽皆是淡雅天蓝之色。若是细看,又似其中有蝴蝶翩翩,一如先前被纳入蝶翼时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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