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处石盘之上,仰观可见星月无边,俯首便见苍茫大地。
心念稍动,四周水波涌动,映出漫天星辰。一株巨树拔地而起,似要刺破苍穹。
无尽星辉落下,凝结在巨树枝叶之上。
石桌石凳石碑,无相旧居再现。
林白朝宋清行了一礼,便见浪涛涌来,将宋清淹没于湍湍急流之中。
又见长河,林白凭岸而观,只见宋清落入河底,纤毫毕现。
他好似散为了一缕缕涓流,往下游而去,无法辨明去向。
或许在某一日,当世上已无人再记起宋清之时,他化为的涓流水滴便会停下。
只是昔日高高在上的仙师,如今也不过尘埃大小,细水几滴。铭记其名姓之人,也寥寥无几了。
“长河翻腾,万古不息,泥沙俱下。李兄曾说我等不可为泥沙,宋兄你却已深陷泥沙之地了。”
“宋兄,你本命长河之水,早早筑基,少年得意。陡逢大难,好似如大河遇阻,艰难缓慢。如此以人生为长河,以人生之难,苍生之难为长河,自成丹论。”
“李兄说你的丹论也寻常的紧,我先前不明白,如今却稍稍明白了些。”
“伱名姓中有‘清’,逢浑浊之时,你便以浑浊处境而成丹论,虽自称上佳丹论,却着实称不得上乘。”
“不因水清而偏用,不因水浊而偏废。”
“以我来看,天地是囚笼,时光便是长河,你我尽数裹挟其间。不会因我等悲伤而稍慢半分,亦不会因我等欢喜稍快半分。”
“我已得了小舟,只是溯游从之,道阻且长啊。”
林白伸出手,一葫芦瓢现于手上。舀起一瓢水。
细看水中,好似有无穷无尽之意,好似万事万物都在其中。然则欲要深究,却不得行。
“境界还是太低。”
心中再动,此间恢复如常。
又稍坐了片刻,林白睁开眼。
四下来看,洞府中已积了浅浅一层灰。
算了算日子,竟已过去了两月有余。
从衣领里取出那石牌,细细观摩,其中好似别有洞天。
先前在石盘之上别说仿拟时光长河了,就连这小小石牌都不能凝聚一角。
如今佩戴了些日子,心中又有所悟,倒是能借石牌之势,观时光长河之浩渺。
炼了两炉虎狼丸,林白瞧洞府门口有几封信,便纳来看。
都是妙妙写的。除却几封问安的常信,大都是代他人而写。
如田婉君邀林白去凤鸣山讲道,姜小白邀去玉湖讲道,裴大姐也来信,说有事相商。
“顾瑶没来信,就是顾大娘没来信。狐狸也没操心过我……”
林白起身,开了洞府门。
丹论既已得,就需把诸般杂事料理了,然后再静心潜修。
“狐狸说有人传道,莫非又是唬我?”
林白骂了几句狐狸,自去玉湖。
两月余不见,妙妙三女似又长高了些。
这三女各有千秋,姜鱼最长,性情也最稳重踏实,不似其姐那般顽劣,有君子淳厚之风。
叶清梦还小些,眉宇间与叶若卿有几分相似,却又多几分轻灵乖巧。
妙妙跟她爹并无半分相似,不论模样还是性情。
“恭迎师父出关!”妙妙花活最多,也最会讲些有的没的。
“不用跪了。”林白托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