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审视(1 / 2)

自两方翻脸,到背刺曲成甲,斩杀岳丰树,诸人虽是力竭拼死,却也不过一刻钟而已。

此时午后日光正盛,院落内外皆散出血腥之气。

远处有兽鸣之声,聒噪不休,好似被鲜血激出了凶气。

何问药被赶出了院子,委屈的不行,却也不敢废话,只能在院外看着。

他眼睛离不开鹿轻音半分,待见鹿轻音竟坐了下来,还跟林白聊的起劲儿,他心里便不太舒服,提醒道:“仙子,转轮兄,裴师姐,结界缺口快要合上了!”

结界并不能屏绝语声,可院中三人都不搭理何问药,便是鹿轻音都没往这边看一眼,还面上有笑的跟林转轮乱扯。

何问药握了握拳头,“我若是像林转轮那般,能打能守,仙子必然也会对我另眼相看吧?”他稍一琢磨,也不去看院中,反低下头,看向脚边的曲成甲。

“曲前辈啊曲前辈,你何苦去惹那林转轮呢?”何问药一开口就把锅甩走,他见曲成甲后背伤口还在冒着黑气,但已有好转之势,又吓了一跳,往后躲了半分。

待见曲成甲还是没反应,何问药又大着胆子,把曲成甲翻了过来。

只见昔日眉间点红脂的有德前辈已经花了脸,血污与灰尘粘连,双目虽无神采,人却还未死。

“唉。”何问药重重叹息一声,“曲前辈,你可知我师也被林转轮剐了?”

曲成甲并不出声。

“说起来,曲前辈,我可对您崇敬的很。”何问药逮着曲成甲诉起了苦,“贵派孟师姐人品贵重,有大家之风,我钦佩的很。还有曲如意曲师妹,潇洒率直,交游广阔,也是极了不得的人物。还有贵派的宋静娴宋师妹,就是兄长被林转轮杀害的那个,也是温柔贤淑……”

他扯了半天,才转了话锋,道:“可惜三位钟灵毓秀之人,跟那林转轮都不清不楚……”

何问药语声压的很低,还要再说下去,忽觉得天上云彩消散,现出玄色。

曲成甲虽伤重,亦是双目瞪直,看向天空。

何问药立即站起身,看向院中。

只见那林转轮、裴宁,还有鹿轻音端坐在木桩凳上,身前那木桩小桌上放着三个酒杯。

一男两女,好似被定住了身形,一动不动。

再看那跪在地上的石像,竟隐隐散出光泽。

院内起了风,桑树摇动,晃下许多蚕虫。葫芦藤蔓亦是晃动不止,葫芦花竟片片掉落。

院外风势更大,树木青草被尽数压低。尘沙碎石,飞扬不止。

远处再无兽鸣之声,似也为这天地之威所折服。

何问药抬头看天,只见玄色云彩聚集,最后合到一处,继而有一道玄色雷霆降下,正好落在院落上方。

“嘶……”何问药就在院子边,猛的双目灼痛,当即泪流不止,他连忙忽住双眼,便闻听雷鸣。

雷鸣一声声而来,先小后大,由远及近,最后乃至于要震碎轰灭万物一般。

见此天地之威,何问药竟忘记趴伏在地,茫然间想起“弑师”之事,他呆愣愣的看着院中。

只见结界仍在,可院中那跪倒的石像竟缓缓站起。

院落厢房愈加陈旧,好似经历百年千年光阴。

那桑树不再晃动,可绿叶竟化为枯黄,纷纷飘落。

葫芦藤蔓迅速生发,七朵花上长出七个葫芦,颜色各异。继而藤蔓枯败,七个葫芦垂在篱笆墙上,随风而动。

那石像立起身,扫了一眼院中三人,继而化为粉尘,散落不见。

随着石像消弭,结界亦是散去,好似从未存在过一般。

鹿轻音双目茫然,好似也没猜到这一出,她紧紧皱着眉头,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裴宁紧紧按着怀中剑匣,仰着头看向天空。

林白心中波涛汹涌,想要装出镇定模样,却难掩惊骇之意。

本想着效仿无相旧居故事,聚三人对坐,或能再得至宝,没曾想这次过于狂暴。

三人对视一眼,皆有劫后余生之感。

方才石人扫视,三人便觉出好似有道视线,跨越不知多少时光与星河,往这里看了一眼。

非是窥探,而是居高临下的审视。三人好似自内而外被看了个清清楚楚,再无半分隐私。

不知过了多久,雷鸣停歇,玄色云彩消散,金乌再现,好似雨过天晴。

远处有微风传来,枯黄的桑树叶纷纷落下,葫芦挂在枯干藤蔓上随风而动。

鹿轻音瞪了眼林白,然后站起身,她着实不敢再坐着了。

裴宁抱着剑匣,眉头微微皱,也跟着站起。

林白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想继续坐着,却又不敢,便笑笑站起。“沉玉仙子教我的果然没错呀!”

鹿轻音仔细审视林白表情,不屑道:“你方才明明也吓傻了,怎会是李沉玉教伱?方才那人境界之高,必然在向无回之上,或是化神高修也未可知,李沉玉何德何能,竟能知晓高人的闲棋?”

林白被戳破了假话,也不解释,只是微微笑。

三人干瞪眼了一会儿,也不知如何是好。

那位高人既然是借石像而成法,应该是无相前辈的弟子。

而无相早已陨落,这位弟子应还存于世间,只是不知身在何处,境界几何。但能以雷光引动石像,继而借石像之眼一观众人,其境界也不知有多高了。

方才那眼神高高在上,并无善意,也无恶意。

但既然被那等高修看了一眼,指不定就被记在了心里,日后是福是祸还未可知。

三人都不是傻子,自是能想到其中关节。只是虽说三人两番入无相居处,勉强也算无相传人,但传人与传人之间也不一定就能相扶相依。

前番三派之主也曾得见无相旧居,勉强算是无相传人,可照样不合。

方才三人又因岳丰树之死而叹命运之诡谲。再联想方才的何问药的弑师之举,是以三人都有些头疼,心里着实不敢再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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