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其实在守天阁混的不错,因着刻意结交,认识了不少人。
只不过大都是低阶子弟,如乌木雅只小小筑基,金丹乌木端也一向不管事。
而其余金丹虽也或多或少知晓名姓,可往往都是一副看不起人的态度。
乌木谦也不大看得起人,但至少人家不会刻意显露,反而往往做出谦逊待人的模样。
林白也曾找过周回山旧人霍太平的后人,可人家好似颇有忌讳,竟不肯交游。
如今在守天阁这破地方,林白还真是只能靠乌木谦。
眼见乌木谦气色难看,林白先是大吃一惊,“几日不见,师兄怎似老了十来岁?”旋即关心道:“我知师兄辛苦,却不知这么辛苦!师兄若是有差遣,还请直说,我虽本领低微,却也能帮忙奔走,略尽绵力!”
“也没什么。”乌木谦见林白不似作伪,他摆摆手,不甚在意道:“不过是去见了见掌门罢了。”
“夏掌门?谢青玄之事可了结了?”林白好奇问。
“快了。”乌木谦叹了口气,“谢青玄困兽之斗罢了。隐弅山和玉璧山的人也去了,他们最是卖力,不日必能擒下谢青玄!”
自家人打自家人最卖力?仔细想想,好似也对!
“那就好。”林白十分真诚,也跟着叹了口气,道:“师弟我说句不好听的,贵派连番出事,确实也该立立威,否则即便有化神老祖坐镇,也让别人小瞧。”
“你说的不错。”乌木谦很是赞同,旋即冷笑,“我家老祖不过回趟老家,许多宵小便敢生出试探之意!”
“试探?不知师兄所说的是……”林白很是好奇的问,心说今日是试探,改日就要站你们脸上拉屎了。
“虚云门和天衍剑宗的人也去了,不过却一直留力不出!”乌木谦道。
“鼠目寸光之辈!若能趁此交好,日后化神老祖稍稍提携,岂非一飞冲天?”林白摇头不屑。
“是极!”乌木谦拍林白肩膀,很是欣赏林白的眼界。
“师兄,前些日子万寿山到底是出了何事?”林白随口问。
“没什么。”乌木谦笑笑,道:“不过是误触了禁制而已,虚惊一场。”他指了指外面,道:“不日戒严便要解除。”
就拿这话糊弄兄弟?看我是个傻子么?
就算屋里没卧狐狸,林白也不信!不过人家打落牙齿和血吞的隐忍,倒确实能维持几分体面。
“原来如此。”林白点点头。
乌木谦见林白又摸着下巴细细思量半天,却不再说话,便问道:“师弟在想什么呢?”
“师兄,杨恕结丹已成,他着急回家,不过毕竟境界未稳,这里地方又好,我本不想让他回去的。”林白略略沉吟,低声道:“如今倒可以让程师兄送他回去,还能代我捎几封信,看看顾老祖能否为贵派擒拿谢青玄一事上出一出力,也好混一份功劳!”
林白抓住乌木谦的胳膊,认真道:“我家顾老祖求道之心最坚,若是能得玉壶老祖稍稍指点,日后必誓死跟随!”
说到这儿,林白又歉意一笑,补了一句,道:“我固然能细说利害,只是顾老祖的心意却不好说。来与不来,都看老祖了。”
“贤弟有这份心,已然是自己人了!”乌木谦十分开怀,又低声道:“先前我家老祖引姜前辈入我山门,可他如今却攀上了夏予丰的高枝,此番他出力甚多,所谋不浅。我听闻顾前辈结婴也不算久,可莫让姜前辈后来居上。”
这就挑拨上了?林白只能点点头。
两人又扯了几句,便一起去寻杨恕和程元礼。
乌木谦面子功夫确实做的足,先恭贺杨恕结丹,送了丹药,又说留客之事,见杨恕非要走,又让杨恕代他向杨家老祖问好。
说了半日,林白又写了三封信,一封给俩徒弟,一封给秀秀,一封给顾大娘。
杨恕见没有杨欢的信,他有点不开心,但碍于形势,终究没开口。
乌木谦又带着三人,一路南下,沿途颇多巡视修士,都是金丹领队。
有的金丹很好说话,有的却好似跟乌木谦不对付,屡屡刁难,还尽出风言风语。
可见万寿山一事之后,乌木春已然压制不住本就性情跋扈的守天阁修士了,连带着乌木谦也受气。
一路南下数千里,算是出了巡视范围,乌木谦脸色难看,却兀自强装闲适笑容。
四人又说了会儿离别之语,便即与杨恕和程元礼分别。
林白瞧着二人走远,这才随乌木谦回转。
回去路上,又被堵住了,竟不是别人,而是夏分宜的族妹夏荷。
“师兄竟还有闲心礼送往来!”夏荷身后跟着两金丹,十几个筑基,冷冷的扫视乌木谦与林白,道:“乌木前辈守山不力,致使外族踏足!可见外族绝不可信!”
“外族踏足?”乌木谦还以冷笑,“若非我守天阁元婴高修太少,岂能有人生事?说白了,是你们抱残守缺,不思进取之故!若是早早吐故纳新,放下族别之念,我等山门兴旺,谁又敢来惹事?”
“本末倒置!”夏荷不屑一顾,“掌门岂能不知此理?正是门中只有三元婴,若是引进外人,日后外人坐大,守天阁又成了谁的守天阁?岂非又是周回山故事?乌木前辈自认眼光长远,我看也不过如此!”
“伱你你……”乌木谦气的不行,“不知变通,怎能成事?南边连年大战,大家都只缘由在我守天阁。那些门派嘴上不说,心里早就怨恨的很了!”
“只要老祖还在,守天阁就固若金汤!再说了,驱虎吞狼之计,又是谁出的?商船南下的主意,又是谁提的?”夏荷嘲笑道:“师兄,老家又派了元婴前辈,不日便到了。以后就算掌门不在家,日后也轮不到你乌木氏做主了!”
俩人越吵越大声,忽揭隐秘,已然不顾林白这个外人在侧了。
“老家若是来人,自然知道谁对谁错!”乌木谦脸上愈加难看,辩解了一句后,也不再多言,径直离开。
林白赶紧追了上去。
“师兄你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太温和了。”闲着也是闲着,林白随口挑拨一句。
乌木谦没吭声,只是握了握拳头。
同行一阵,来到客居外。
林白当即拍拍葫芦,取出美酒,邀乌木谦饮酒消愁。
喝了半日,乌木谦只是叹气不止。
“师兄,万寿山到底丢了什么物事?”林白一边倒酒一边问。
乌木谦不吭声,他先前还吹牛说万寿山是误触禁制,可已被夏荷揭了老底。
“我也不知,好似是什么秘宝。”乌木谦摇摇头,不屑道:“东海域的人大都没见过什么世面,我守天阁化神传承,异宝无数,被人窃去一两件也无所谓,改日拿回来便是!”
都被侵门踏户了,还强装脸面呢!
“也是。”林白点头。
俩人喝到夜半,乌木谦摇摇晃晃的起身,“山中不靖,师弟最近还是莫要出门了。”他丢下句话,匆匆走了。
林白看着石桌上的残酒,又抬头望月,然后回了洞府中。
狐狸还在酣睡,青皮上依旧散发出细微寒意。
距狐狸盗宝已过去月余,林白日日以飞刀入体,帮她消磨体内寒意。
林白想跟狐狸聊聊天,只是狐狸另有伤患,每日一次疗伤后,就要沉睡恢复,愣是不搭理人。
坐在狐狸旁边,伸手摸了摸狐狸尾巴,林白便闭目来到石盘之上。
一缕碧绿仍在,月白之色蕴然。
狐狸盗宝时受了损,秀秀早有所觉。
林白已用了老法子向秀秀传讯,算是报了平安,止住了她北上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