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话,不待林白行礼,手中白玉如意轻动,一阵微风卷起如水般的灵气,将林白卷走。
一时间,万寿山福地之上只余三元婴和乌木谦一金丹。
“夏予丰和郁留山看似瞧不上东海域诸人,其实是心中害怕。乌木春虽有革新之意,可年老德薄,无有手段,且又丢失门中至宝,丢人现眼。”
孔枢翻手取出一书卷,微微摇头道:“三个人看似站稳了脚跟,其实没了玉壶老祖,什么都不是。乌木春好歹还作了东海域宗派详解,只是却未亲身去看去查,失之详细。”
“师兄,那现今该怎么办?”年轻元婴池上行皱眉问。
“夏予丰想要先养出几个元婴,巩固根本后,再招纳外人。乌木春却想先引进外人,合为守天阁之人。”孔枢叹了口气,“但如今周回山旧人外走,死伤无数,即便一时顺从,也不过是因老祖在。这仇怨绝难化解,好在我们底子厚,过上个千年,周回山旧人不足虑也。”
“可夏予丰等人南迁多年,周回山本是宝地,却再未出一个元婴……长久下去,怎生得了?”邹宓道。
孔枢沉吟许久,道:“证道元婴何其艰难。资质尚在其次,心境不可不稳、机缘亦不可少。桥山先有顾倾水,后有姜行痴,道隐宗还有个更早的陈致远,九遮山也有一个新晋。周回山旧人是因连年战事,不得空闲,心境不畅之故才未出元婴,那我守天阁之人迟迟不见新晋元婴,这是何故?”
他看向乌木谦,问道:“门中有望进阶的人,夏予丰和乌木春可有时时引导?”
“自然是有的。”乌木谦低着头回答,“门中有望结婴之人共十七,都是极佳的种子。前番夏分宜也有望结婴,可他遭了谢青玄暗杀。”
孔枢叹了口气,道:“那是夏分宜没这个命数,怨不得别人。不过——”
他说到这里,混沌的双目忽的生出光芒,“谢青玄必须要杀,这是震慑宵小,正我守天阁之名!至于盗我门中至宝之人……对方显然谋划良久,还知老祖所布的禁制,去留无痕,绝非东海域之人,或是老家那边来的也未可知!”
这话一出,池上行和邹宓脸色都难看了几分。
“师兄,丢失的是什么东西?”邹宓小声问。
“有助进阶化神的至宝。”孔枢道。
证道元婴已是难之又难,若是再进一步,更是难如登天,若有宝物能稍稍助益化神雷劫,那也是无价之宝!
邹宓呼吸略有急促,池上行握着拳头不语。
乌木谦呆头呆脑,他根本没听到老元婴孔枢说的话。
“拿着!”孔枢丢出一枚令牌,“门中但凡有望结婴的,若是有疑,可来见我解惑;若是进境缓慢的,可出外游历,但需得持礼,不可放纵,更不可欺人!”
“是!”乌木谦接了令牌,心知已抱上了孔枢的大腿,他开心的很。
“门中需得整顿,灵地灵田莫要荒废,百艺教习亦要用心。眼界需放远,我守天阁乃是外来之人,不必抱残守缺,当应时而变。凡俗之人,多生多养!”孔枢连番下了命令,“围杀谢青玄之事不能缓,待来日我再南下,去桥山见一见化神之下第一人,再见一见所谓陈天人,看是否名过其实!”
说到这儿,孔枢又看向乌木谦,道:“乌木春无能,已回了老家,你行事稳妥,又知变通,修为进境也不错,当好心办事。我无有后人,日后你便是我座下弟子。”
乌木谦激动之极,立即跪下,咚咚咚的磕头。
“好了,为师受了这礼。”孔枢笑了笑,道:“下去做事吧。”
说完微微挥动衣袖,一阵风儿吹过,卷起乌木谦往山下去了。
福地只剩三元婴,孔枢沉吟良久,道:“万寿山福地不输老家,玉壶老祖为维持阵法,不得分身,你二人乃是日后的种子,门中事务无须忧虑,万事以修行为重。”
“师兄之言,我自是明白。”池上行立即应下,又道:“可东海域连番元婴新晋,向无回怕是只差一线,咱们不得不防。”
“向无回无有福地为基,怎能再进?若是去往域外,他不明路途,难以成事。为今之计,他只能求到我们这里。”孔枢按着白玉如意,冷笑连连,“若是老祖在,我等助人成道也无不可。可如今老祖不在,只能阻人成道了。”
“他既然称之为化神之下第一人,想必破境不远。委派姜行痴助夏予丰一事,可见他便是在试探我等的意思。”邹宓道。
“确实如此。”孔枢微微点头,“向无回等人围杀鹿海客,着实是有本领,有谋算的。我守天阁即便老祖外走,可论及声势,桥山不能相比,向无回只能低头来问。他绝无再进的可能,静待日后便是。”
池上行和邹宓显然以孔枢为首,好似弟子一般听话。
三元婴谋划门中大事,林白在万寿山下还没走。
石盘碎片作响,有思归之意。
林白万分确定,另一块碎片就在万寿山!
过了许久,乌木谦也被送了下来。
“乌木兄!”林白开心的很。
乌木谦也一改往日颓丧,有振奋之意。
“师兄,今日得见域外高修神姿,又见福地之妙,师弟我真是心折!”林白抓住乌木谦袖子,低声道:“师兄,我日后若是修为有疑,能否请教孔前辈。”
“家师最爱提携后进,自然好说!”乌木谦笑道。
“家师?”林白好奇。
“方才老祖已收了我当徒弟!”乌木谦笑着取出一令牌,嘀咕了句什么日后我为尊之类的话。
林白连连恭喜,乌木谦却又摆出严肃之态,说什么更该为门中出力云云的废话。
俩人扯了几句,天外忽的遁来一道光芒。
落到地上,乃是一貌美女修。
“郁师妹,你怎回来了?”乌木谦温和一笑,又拉住林白,介绍道:“这是桥山林转轮,随姜前辈来的,你当见过。这是郁老祖的后辈郁仙萍。”
林白赶紧行礼,可郁仙萍只当看不到,也不给乌木谦脸色看,只冷冷道:“孔老祖在山上?我有事通报!”
“师尊他老人家自然在山上,池老祖和邹老祖也在。”乌木谦见郁仙萍当外人的面驳自己面子,他也不气,只是语调冷了许多。
“师……师尊?”郁仙萍愣了下,她咬咬下唇,竟朝乌木谦行了一礼,道:“还请师兄通传,我有要事通报。”
“可是谢青玄已伏诛?”乌木谦笑问。
“那倒没有。”那郁仙萍看了眼林白,然后道:“老祖去了九遮山,让我来请孔老祖移驾。”
“放着谢青玄不管,去九遮山作甚?”乌木谦不解。
郁仙萍摇摇头,道:“我也不知,好似说与无相道主遗迹有关,是天大的好事。”
“……”乌木谦不敢再问,当即拉上郁仙萍上山,又回头朝林白点头,“贤弟且先回去吧。”
林白笑着点点头,心里却愈感不妙,觉得再不逃就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