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跟踪(求月票)(1 / 2)

正午时分,一辆电车缓缓停在电影院站点,一个穿着长衫戴着礼帽的中年男人从车上下来。

他在站台徘徊了一会,四处看了看,然后从一个报童手里买了一份报纸,拿着报纸坐在了路边的一条长椅上,百无聊赖地看起了报纸。

一辆黑色轿车从他不远处急速驶过,后座上的便衣透过帷幔的缝隙盯着他看了几眼,汽车丝毫不减速,径直消失在街头。

汽车远去,一辆载客的黄包车停在电影院门口,客人下车后,黄包车车夫蹲在车辕上,从裤兜里掏出半截空蹩的香烟点上,一边贪婪吸着,一边用汗巾擦拭着额头的汗水。

但他的目光却在不经意地偷瞄着中年人。

这个时候,只见坐在长椅上的中年人动了,他似乎看完了报纸,将报纸折起来,拿在手上,起身向着电影院的大门走去。

车夫并没有跟上去,他只是瞄了一眼,然后吆喝着拉上一位客人渐行渐远。

这个时候中年人貌似不经意地转头看了一眼黄包车离开的方向,蹙了蹙眉,然后继续向着电影院走去。

等他刚走到电影院的门口,电影散场的铃声突然响起,原本紧闭的大门忽然被打开了,许多看完电影的观众拥挤着走了出来。

而中年人则从容不迫地逆向汇入人群,消失在电影院。

而之前从黄包车上下来的客人,此刻从拐角一家杂货部出来,正是乔装打扮过的郑呼和。

他将手上的香烟揣入裤兜,望着中年人消失的背影跟了上去…

黄包车车夫绕了一圈,然后停在了马路边的一辆汽车旁边,他汗津津的脸庞有些丑陋和猥琐,正是钱小三。

他有些沮丧地对车后座的张义说道:

“科长,这个家伙太狡猾了,他买报纸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找散场的时间,一切都是设计好的.还好您提前做了预案,老郑跟上去了,不然还真让他溜了。”

张义不以为然地笑了,不知应该说“英雄所见略同”还是说溯本同源。

似乎每个间谍组织的教官在传授跟踪和反跟踪课程的时候,都会提到一个细节,如果你在大街上怀疑有人跟踪你,那就往商店、酒吧、旅馆里面走,或者上公共汽车,如果那人也跟着你这样走一趟,那就能确定伱被跟踪了。

“你刚才马上离开是对的,如果一个黄包车夫对客人的招呼视而不见,那傻子都知道他有问题。”

“科长,那他是不是发现我们了?”

“不会,对方是很狡猾,但只要我们小心谨慎,离他远点,就不会暴露。”张义冷静地分析着。

“这应该是他惯用的常规手段罢了,不管有没有发现跟踪,他都会这么做。”

“一个从冬眠中突然苏醒的毒蛇,这个时候是最虚弱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让他如临大敌,他不得不小心换句话说,他这么小心,接下来一定是去干一件大事。”

“科长,您是说他会在电影院接头?”

“谁知道呢,有老郑跟着,一会自然水落石出。”张义说着从猴子手中接过一份调查报告,上面详细写着中年人的个人资料。

“董广友,山东人,34岁,32年定居金陵,离异单身,夫子庙小学校长。”

十二点一刻,电影院里正在上映胡蝶主演的电影《姐妹花》。

屏幕上,长镜头画面真实自然,胡蝶一人分饰两角,展现大宝的悲哀、痛苦和二宝的轻浮、骄纵、狡黠.

“我们穷人.”

“你们有钱人”

电影中穷人们相互依靠、富人们冷酷无情的对比让影院里的男男女女一阵唏嘘,只有董广友看起来无动于衷。

他望着屏幕上胡蝶的面孔反而露出几分莫测的笑意。

这个时候,一个年轻男人半躬着身子穿过人群,坐在他的身边。

董广友眼睛盯着屏幕,不经意地将折起来的报纸递给了他。

年轻男人接过来,从报纸里面拿出一张户籍卡和身份证,正是董广友昨晚制作好的。

两人安静地坐着看了一会电影,董广友打了个哈气,他用手掩着嘴,低声地说道:

“帝国的两名精英又损落了,最近一段时间,他们很疯狂,市区严查证件,你出门的时候尽量避开中心街道,晚上最好不要出门。”

年轻男人点了点头,捏了捏证件,略带紧张的问:

“证件没有问题吧?”

“证件没有问题,和真的一样,但还是要小心。”董广友说着,感受到青年的紧张,缓和气氛道:

“小王,好好看电影,尽量记住剧情,以防查证时盘问起来一无所知。”

小王,王化泉正是证件上的名字。

“几年前的电影了,我在上海就看过。”王化泉盯着屏幕上胡蝶扮演的角色微微一笑,小声说道:

“前辈,听说土肥圆阁下对此女也极为欣赏,帝国报道部的勇士已经去香江找她了,准备请她去我们大日本帝国拍摄一部‘胡蝶游东京’的电影,宣传‘中日亲善,呵呵,我已经迫不及待等它上映了。”

“是吗?”董广友笑了笑,沉默了一会,突然问道:

“他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有些不愿意合作,我准备给他一点颜色看看。”

“注意安全。”

“放心。”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过了一会,董广友起身,沿着黑暗的通道独自从电影院的员工通道离开了电影院。

他从后门出来,并没有急着离开,转身进了一家杂货铺,一边买烟一边和老板攀谈。

当余光瞥见从电影院出来的王化泉上了一辆黄包车离去,他才从杂货铺出来,拦下一辆黄包车远远坠在后面。

前车上的王化泉浑然不觉。

他坐着黄包车一路到了中央军校附近下车,然后在附近徘徊起来,观察了一会,他找了一个修鞋的摊子坐了下来,眼睛不时瞥着军校的门口。

一条街外的马路上,董广友盘旋在一个卖糖葫芦的摊位前,和小贩前攀谈着,同样默默注视着王化泉。

这个时候,一辆挂着军牌的黑色轿车从军校驶了出来,王化泉连忙付钱,穿好鞋拦下一辆黄包车跟了上去。

董广友站在原地,默默观察着马上的一切动静,等了很久,见并没有人跟踪王化泉,他这才停止交谈,递给小贩十元钱,“一脸兴奋”地走了。

小贩想不到自己随口乱编的制作糖葫芦的秘籍就可以从这个“傻不拉几”的男人手中骗都十元钱,他得意洋洋地笑了,害怕对方事后找自己麻烦,连忙收拾换了一个地方。

这边王化泉坐着黄包车不紧不慢到了一栋英国人修建的公寓楼下,他打发走车夫,瞥了一眼停在楼下的黑色轿车,点了一根烟慢慢吸着,不时抬眼瞥一眼楼上的某扇窗户。

一根烟抽完,他左右看了看,从容进了公寓,拾级而上,最后停在203室的门口。

“咚咚咚”他敲响了门。

屋内,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少校正坐在沙发上抽烟,听到敲门声,他身体紧绷,微微哆嗦了一下,夹着烟卷的手抖着,大气都不敢出。

过了一会,敲门声再次响起,少校连忙将烟湮灭,试探地问:

“谁?”

然而门外并没有回应,反而敲门声更加急促了,声音更大了。

年轻少校害怕再这样下去,肯定引来其他人的注意,他从腰下拔出一只手枪上膛,壮着胆子来到门前,将门上的插栓打开,隔着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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