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尊神龛面前摆放着三碟供果,供果前面,是一颗动物的头,在头前面,才到摆放的泥塑。
那泥塑破旧了,有半边的身子已经化为了烟尘,左半边的神像是好的,但颜色与漆已经脱落了很多,看起来少说也有个百余年的历史未有人打理。
而在他的右侧,神像碎裂掉的地方,却是长有密密麻麻的肉须样物体,那些东西细小,却挤占满了神像的空隙,它们蠕动着,像是某种蠕虫,亦或是肢体,十来厘米的神像上少说得有上千根肉须。
陈清皱着眉,他看向摆放着神像的龛位,那神龛是退了色,桌脚下断去了一根,用着红颜色的砖头找平。
他眉头走着,向前再度走了两步。
他走着走着,可刚走两步,背上却传来了瘙痒的感觉。
那感觉自皮肤上诞生,也许是沙砾进了衣物?
“嘶。”他龇牙咧嘴,但双手保持着撑起的衣物却不敢动,他走到神龛近前,耳边也在此刻听到了神龛中传来的声音。
那声音窸窸窣窣,像是皮肤在磨动,他看向那尊神明,它的朱红双唇似是睁开。
“寻找到答案。”
它轻声说着,但那声音却不像是从面前传来。
“记下过往的历史云烟,留下属于你的足迹,令世人传唱与你……”
它轻声说着,陈清耳边的声音愈发强烈。
“诵唱其真实的谎言!时光外的话语无一可信!”
祂说着说着,当话语里的音节行进到最后一个字的瞬间,整片天地仿佛进入了死一般的静寂。
风沙、孩童,一切都陷入了寂静。
他呆滞地回过头,总感觉自己忘了些什么东西。
他走到屏风处,姜婉正站在那里等着。
“怎么样了?”
陈清摇了摇头:“说不上来。”他停顿了片刻,才指着风沙之中说:“土楼的正中央有一座神龛。
神龛上似乎收到了污染……”他看向对方,却发现姜婉的手里有一份文件。
那东西叫文件也许有些唐突了,那就是一张纸夹在了硬板上。
他指了指姜婉手中的东西,神色有几分好奇:“你从哪来的这东西。”
她闻言一愣,顺着陈清的视线看向了自己手边,在她手里,正捏着那张文件。
“我不记得了……”她迟疑着,摇了摇头,可在下一个瞬间,她的目光便停留在了陈清手上,她皱着眉,向陈清反问:“你口袋里这不也是吗?”
他低下头,有一张被夹着的文件收在口袋中。
“我似乎……”他沉默着,对面的姜婉也意识到了。
“我们都忘了什么。”
他迟疑着,脑海里关于神龛的话还是清晰的。
“在祂说完话以后,我在沙尘之中发生了什么?”
他轻声嘀咕着,天上的风沙停了后,此刻有居民推开了门。
他们看着涌进家里的黄沙面容惊怕,他们拿来了扫帚,将黄沙清除。
他们又见着屏风处的外来者,面容苍白却又有些说不出的怨恨。
陈清放眼望去,在土楼二楼住着的似乎家中都有男人,且持有武器,在一楼住着的大部分都是些妇孺老人,而怨恨的目光也多来自于此。
他伸手捧起把黄沙,神色坦然地一把抛向了不远处的小孩。
“你做什么!!!”
在他手中黄沙抛出以后,那孩子的家长瞬间就赶到了孩童身旁,她嘴唇在颤抖,变得面无血色,他指尖似乎想触碰那小孩,却迟疑着久久不敢伸手。
直到她用着极其恐怖、极其怨恨的目光看向陈清以后,她这才一把用扫帚推开了那小孩,冲回到家里将房门锁紧。
“这地方不对劲。”他嘀咕着,似乎背上的瘙痒愈发严重了。
而那小孩在短暂错愕之后,便冲回到了门前,不断叫喊着拍打门窗。
可屋内的女人仿佛聪耳未闻,她紧锁着门窗,任凭自己的小孩在外面惨叫。
陈清笑着,强忍着身上的疼痛走向那孩童。
“噢?你被你妈锁外面了?”
他的话被小孩听去了,小孩转过了头,眼中充斥着鲜红色的血丝。
他看向陈清,声音极其尖利:“都怪你!这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
他面容狰狞,当即便从地上抓起了一把沙子想要反抛回去。
可陈清见着情况明显不对,又岂会让他如此轻易地完成。
他抬手抓住了对方的手臂,但在拦住了他手中的抛沙以后,那小孩子的神情却是换成了一片笑容。
“我绝对……绝对不会让你们抢走我家里的房子的。”
他轻声说着,手中握紧的黄沙顺着掌心缓缓留下。
如水一般柔软,均匀地布满了两人的整只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