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自来支应,曹骏要了叉肉,签肉,罐肉,花膏,和着许多熟菜,慕容飞叫了两角素酒。酒肉摆上,余人退避。慕容飞走的热渴,筛了一碗,端来就喝,曹骏手快,一抖衣袖将酒碗打碎,慕容飞挑眉看向墙角一人,曹骏起身却望向门口。那墙角之人缓缓抬头,摘了毡帽,却是个和尚,慕容飞道:“大定藏海,果然是你。”毒和尚笑道:“某的小道,真是瞒不过曹少仙。”曹骏并不回头,道:“向不灭何在?” “ 我师并不曾来,和尚这便走,两位可要留我。” 慕容飞道:“我只问你,这店内外有枉人否?” “贫僧虽是毒僧,却不动庸人。”“如此甚好,便只杀你一人。”大定藏海哈哈大笑,“两位都是高人,对付我这个小和尚,也要动刀拿剑不成? ”“那倒不必。“ 曹骏已跳到门首,铁伞到处,已挡住门外一人,慕容飞却大氅挥动,闭了真气,撞开桌椅板凳,直扑毒和尚。大定藏海不敢怠慢,双袖一抖,一片蓝色烟雾喷出,另一团灰色土气弥漫全身,那料慕容飞只是作势,并未扑到,却口一张,一道电光直射毒和尚,正是谈天剑。大定藏海在烟雾中一个“鸡点头“躲过飞剑,心中暗道:“这飞剑也不十分快。”张口笑道:“我怎不知你有飞剑。”那个剑字刚一出口,自己嘴里忽地一麻,接着全身一热一痒,片刻之间忍耐不住,扑倒在地,在毒雾中挣扎哀嚎,似鸡被抹了脖子放血,又似猪遭通了血管,嗬嗬有声,只在原地扑腾,直踢得黄土飞扬。门外那人闻声不对,并不出手,转身便走。曹骏出了口气,从墙边踢了两坛水酒过去,当空破裂,将毒雾淋落,但见地上和尚可怜,满头溃烂,衣袍下咕噜咕噜直动,黄烟绿水不停腾跳,转瞬化作一团脓血。两人一起动手,掌力到处将毒烟散去,但见窗外的茅草顶都枯焦了,曹骏道:“好霸道的毒药。” 慕容飞道:“师姐说这是炼化的相柳毒丸,只得了三颗,这和尚用毒,便让他死在毒药上。”原来柔水仙子杀了温华阳后,终得了那毒丸炼化,小心炼制出三颗,知和社要敌毒王,特留了一颗给慕容。适才趁大定藏海开口说话,打入他嘴里,那毒丸遇水遇热最快,立时毒倒,可怜和尚又被自己的毒雾蚀了身体,内外夹攻,死的透了。慕容飞问道:“门外是何人?”曹骏道:“似是鬼手。” “为何这等急切,我等已出了京城,还找人送,却是为何?” 两人出了铺子,曹骏留了几贯钱,将余人都请了出来,慕容飞放火,将整座食肆化了,上路又走,不过数里,天色将晚,望见天边夕阳,如红丸吊在黑山顶上,树披金霞,路洒紫气,曹骏口中吟道:“ 红云附黑山,烈日煮天堑。绿树斗寒露,暴雨洗江南。
凭途观落日,红丸吐息出。云聚披金甲,群山化铁鼓。
天幕半黑白,人间有寒暑。拈一峰为锤,敲碎贫夭孤。”
话罢,哈哈大笑道:“大哥,我终悟了神拳势,得了道藏真经人世篇真谛。”话刚说完,慕容飞一转身,飞也似跑了,曹骏一愣,只听慕容飞声音远远传来,“二弟,速会和弟兄们,去左门寨寻叶圣主,不要回头。”声音遥杳,人已无影。
这一日,待到夜已深沉,慕容飞拼着一身灰土,用几个时辰翻越城关,从水门潜入,不顾身体,更蹑入皇城,独自潜行到福宁宫外,越过宫墙,直抵寝宫窗外,一路鹿伏鹤行,屏气凝神,无人察觉。伏于窗外,只觉气息怪异,堂堂大内,没有一个禁卫,朗朗宫廷,却无半点戒备。只偶尔有一两个宫女太监身影闪动,也是叉手不离方寸。灯火不明,幽暗鬼祟,处处一派暗夜无声静煞人景象。
小剑圣蘸口水润破窗棂纸,往殿内查看,只见几只大烛闪动,光线昏暗,大床边赵匡胤半仰半坐,卷云冠丢在一旁,绛纱袍半敞,白袜黒靴,酒气冲天。赵光义伺候一旁,少顷,有人呈上茶来,赵光义接过,挥手退下众人,却不进茶,自己慢悠悠的擎起茶碗来。其时更交三鼓,赵光义慢慢站起,踱到铜镜前,正冠掸袍,黑面上双目闪烁,四下扫动。看到这里,慕容飞心下一片冰凉,已知这人心意,不觉方寸微乱,只得手按剑柄,直欲破门而入。恰此时,身后忽然有人轻轻拍手,回头一看,正是金太保、桃花女、路桓正、骷髅僧、鬼绝手等人。金太保一招手,慕容飞长身而起,随了众人返回宫墙外,心知此役一决,再无兄弟。来到福宁宫外,众人站定,金太保笑道:“兄弟,既是走了,如何又回?我家主有要事要做,我等还是在外面吧。”慕容飞怒道:“什么负义小人,霸占嫂嫂,还要殺兄夺位不成。宋帝虽与我无大恩大义,但却是光明磊落的汉子。尔等助纣为虐,我慕容飞没有这样的兄弟,前时我等断义,今朝便是绝情。”言罢,一手扯了衣襟,湿漉漉丢在地上,一旋身手按剑柄,朗声道:“哪个前来决战?”金太保脸色一黯,长叹道:“兄弟,如何到了此等地步?”鬼手道:“小猴子,休得张狂,你不看看身在何处?”慕容飞心念微动,察觉到四周有数个高手,气息感知,方圆十数丈内若有若无,大约八九道呼吸流转。看来自己已经被围,除了对面这七八人,还有高手隐藏。慕容飞笑道:“那赵光义,真是看得起我,这么多人盯我一个,请出来吧。”金太保道:“杀你,如何用的了别人,我这个哥哥当亲自动手,大义灭亲。”慕容飞大笑:“哈哈哈,好兄长,好兄弟,今日我就单剑会群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