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之后,东胜神州。
安阳站在高楼上,独自凭栏远眺。
看着城中的青瓦白墙建筑连成一片,透着古旧的历史沧桑感,也不知道这座城池已经屹立在这里多少年了,更不知道下方这些忙忙碌碌的平民祖祖辈辈都在此生活了多少年。
有些房屋实在破得厉害,现在又正值严冬酷寒,许多男人不得不穿着厚厚的袄子出来修补房子。
他们大概还不知道祸乱天下的永生魔宫已经覆灭了,以后再不会有永生魔宫了。但永生魔宫的起源却还在——
天庭和佛门的争斗还在继续,二者都有各自扎根了千万年的理念大义,不是那么容易被动摇的。安阳无法动摇他们,现在战力愈发恐怖的斗战胜佛也无法制止他们……
所以若非太上出手定鼎局势,这天下多半还要遭受很多年风不调雨不顺、无人掌管轮回,无法替天赏罚的苦难生活。
到时不知还会不会催生新的妖魔。
反正……他们也不在乎众生,哪怕是口口声声将三界众生挂在嘴边的那些人。
所谓众生平等,其实从来就不平等。
或者说那些真正想践行“众生平等”四字的人都败给了这些操纵众生的人,奈何众生愚昧啊,分不清谁才是对他们好。
这让安阳想起七天前——
当时他无意中道出了一些事情,这些事情可能还难论真假,可能在旁观者眼中无足轻重,但对那些掌握天地神权、与此事息息相关的大神们来说却太显恐怖,如平地惊雷。
于是在托塔天王所率大军背后的北极紫微大帝不愿让他多说了,便封了他的嘴,最后将他保下来的是斗战胜佛。
当然安阳觉得北极紫微大帝这等大人物也不会和自己计较,就算斗战胜佛不帮自己自己也不会有事。
至少在北极紫微大帝那里不会有事。
而后南极长生大帝出面,将安阳请到神霄玉府一叙,算是又帮了他一次。如此一来安阳至少得到了南极长生大帝的认可,天庭一方的人就算再不满他当初说过的话,也不会以此为名对他出手。
他已是“长生大帝的座上宾”了。
不过早就厌倦了权利斗争的南极长生大帝倒确实与他谈了许多,且没有隐瞒,当着天蓬元帅与斗战胜佛说了许多秘辛。
安阳还记得临走之前长生大帝问他:“如果此事是真的,那便是太上道祖都用了亿万年时间,且在见过天庭衰败、三界疾苦后才悟出的道理,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面对着这位天庭大帝和斗战胜佛、天蓬元帅等人的目光,安阳装了个大逼:“我不如太上聪慧,我只是预见了未来。”
如今天高云阔,安阳已经大半年没有如此安静过了,也是此时才发觉,远离神魔战场的滋味竟是如此美妙。
风在吹着,下面的街道算不上宽敞,石板路被昨夜的雨冲洗得干干净净,两边的排水沟里满是潺潺的流水声,有小贩无精打采的吆喝声传上楼,有行人的熙熙攘攘伴随着偶尔牛车的踏蹄声传来,十分热闹。
背后高楼的老板娘来问了他三次要不要俏姑娘来侍奉他,都被他拒绝了。
仰头看着云彩层叠的天空,安阳不由想那只小狐狸怎么样了。
今天是个人飞行器返回的日子,也是自己完成任务的日子。他特意将飞行器设置在这座城外降落,便是因为这座城是距离天河水军驻地最近的凡人城池,以防永生魔宫有可能的袭击。
现在看来是没有必要了。
而在头顶星河之中,极远之地,空间都被曲速引擎的力量所扭曲,一艘个人飞行器正在其中高速飞行。
它在以超光速接近这颗星球。
飞行器中,一只穿着纱裙的清秀小萝莉正缩在角落里,她背靠着墙壁坐着,抱着双腿,黑白分明的眸子中满是茫然。她旁边就有一张真皮沙发,但她没有坐,因为太显空荡,在这个只有她一人的飞船中太没有安全感。
玻璃外划过的是璀璨星河,五彩缤纷的星云在曲速通道下被扭曲得更加不真实,倏地一声就被飞船甩在了身后。
但真当在这片茫然无边的宇宙中待得久了,尤其是在这种环境下,孤独会让人渐渐忘却它的美丽,转而惊惧于它的浩大,感觉全世界是如此广袤,而就只剩下自己一人了似的。
深空中没有上下之分,没有左右之别,小婵也不知道自己在往哪里飞。或者是去往一个地方,亦或者是离开一个地方。
她现在的样子是最小的样子,双腿的皮肤雪白娇嫩,估计只有成年人的手臂粗,因为被双手抱得太久而有了红印子。她也不知道自己一个人独坐在这里多久了。
她不会操作这艘飞船,也看不懂上面那些仪器按钮,她只知道这上面只有她一个人。
当时她迷迷糊糊醒过来,还以为自己睡着了,完全没想过安阳会对她做什么。
接着她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到了飞船上,这才意识到自己不光是睡着这么简单。因为她想起自己最后一刻是在营帐中,压根就没有睡觉,而且她睡眠很浅,任何风吹草动都会惊醒,绝不可能被人抱到飞船上都还没有察觉。
可笑的是最初对安阳防得要死、对这方面怕得要命的她一开始还是丝毫没有往这方面想,而是迷迷糊糊开始找安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