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楚英有点烦躁。
应亿安不依:“怎么能说不用,快点!这事儿没商量,你如今脾气硬着说不用,日后后悔了怎么办!”
楚英看着他眼中确实闪着关切,只得撇撇嘴老老实实的站在他旁边,嘴里说的话却有点委屈了:“我挺珍视这个学武的机会的,可你也没学过这套掌法,自然只能教我基础。这三年来尹老头每次教你我都在旁边看着,他却从未指导过我,既然不教我,又何必这时候训斥我。”
应亿安指尖凉凉的,他轻声道:“他就那副臭脾气,心智还跟几十年前一般,你不要与他置气。更何况你不是连我所学的那套剑法也会么?他指点我的时候你也认真听了,不如一会儿使出那套剑法与他对招试试。更何况……只不过三年,天下有多少人为这一点武艺练习数十年,甚至有人终生都摸不到内力那道门槛,你不必急。”
楚英垂眼不说了。
青色的药膏在他指尖划开,应亿安看着楚英脸上还有几分红痕,有几分赌气的模样倒是像个小姑娘了。
那鼻尖上的痣还如当初一样,只是如今模样比当初出众了几分,虽有几分英气,但也不知是不是应亿安如今的主观想法,倒是越看越觉得楚英应该穿上女装才对。
也不知应亿安提前出去跟尹老头说了些什么,等到楚英抱着书房内另一把铜剑走到后院时,尹老头不再骂骂咧咧了,他站在树下对着楚英说道:“过来。”
楚英提剑站在他面前。
“你先来。”尹老头一脸高冷。
“不,你先来。”楚英心里有谋划,她每次看尹老头教应亿安是看的都是尹老头自己的动作,而每次都是应亿安先攻,尹老头化守为攻。
“切。”尹老头还是一副青年人的吊炸天模样,也不多说,有点要让楚英吃苦头的样子。他身形飘忽而来,提剑刺向楚英门面,她心中本来万分紧张,看到这一招却瞬间轻松了。她知道这刺向面前的一招必定是虚招,微微偏头让开,楚英抬剑挡在肋下,果不其然听见了刀剑相撞之声。
尹老头皱了皱眉,他拧身不再躲避,反倒凌厉的朝楚英各处大穴刺来。
楚英其实对于这套剑法虽然熟到心里,但实战并没怎么用过。她三年间不知道看尹老头教过多少遍,甚至连尹老头的习惯也了解的一清二楚。
她不是这套剑法用的纯熟,而是在对付尹老头的剑法上太过熟悉。
尹老头连攻几次皆被楚英抬剑化开,也有几分诧异,楚英更是沉下心,这套剑法凌厉而迅速,但若揣摩起来,与那套云引掌法确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处,膝盖内收,脚尖点地!出掌虚徐,转腕利疾!此间心法忍不住在抬腕挥剑之时运用。
她忍不住幻想若是尹老头口中那个三清宫的玉女使出这套剑法又该如何。
踏雪痕隐,雪块飘零。薄衫女子在冰棱琳琅的雪树下,心静意平,吐纳自如,罔顾外物。脚步稳慢而灵活,似有非无,时虚时疾,转腕自如,虚实均在转念之间。雪痕拨划,霜风吹洗,那女子心境宛若穿梭与雪霜之间摇翼高飞的青鹤,杳杳身姿,既有本心之问询,更有世间阅历后之高渺。
其间意味楚英无法表露,自己却似乎得了片缕启发。
尹老头看着她步法稳健向前,不急不闪,多了几分沉心与闲慢,心中不由一惊。两种武功之法融汇在一处是常有之事,大多武者却反倒因此而手忙脚乱,这套剑法是他将三清宫剑法推翻改编而来,几乎无法寻得原先痕迹,却又被这小太监无意间的混杂,弄得合适无比。
一旁的应亿安也愣了愣,这头儿尹老头看出了楚英的精进,也不愿再继续下去,停下剑来草草结束。“就这样吧。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套剑法被你练成了我最厌恶的样子,我没法教你了,你随意吧。”
“啊?”楚英本以为怎么也要称赞两句,然后真正愿意教她才是。
“我不会教你的,那掌法你若是愿意练——我回头写个字诀给你,你自己琢磨吧。”尹老头不耐烦的说道:“做你的事去,在你身上耽误时间太久了,皇子都没教先来教你了。”
楚英也累了,她只得扁扁嘴垂下手准备往屋里回去洗个澡,却看着应亿安对她笑了笑,悄悄比了个赞的手势。楚英总算能体会到临月的成就感,嘚瑟的抬头走了。
应亿安似乎被尹老头责备了,这几日都在好好练武,楚英一直觉得应亿安在武功方面算是优秀,只是这个朝代窥得内力法门之人极其之少,普通人习武却也要生活,根本不会长年累月的吐纳为了积累那一点点内力,唯有三清宫的道士们每天吃喝拉撒外就是习武练功,才有一批人都身负内力,成为佼佼者。
而应亿安也只是不想荒废武艺,并无多少上进之心。他虽优秀,但楚英不知道外界如何也无法对比。
只是不过几日,太后状况却十分不好,多次昏迷,醒来之时脸色愈发的差,应亿安又似乎查到了什么真相,中秋前几日都脸色阴郁,心中烦杂。
唯一的好消息便是三清宫让步,将云魄的一小个碎片贡入宫内,只是三清宫距离京城颇为遥远,他们又戒备森严一路护送过来,还要太后再撑些时日。
但中秋不管是在临月的欢声笑语,应亿安的郁郁寡欢还是在皇上的满心期待,就伴随着京城的烟花集市,宫内的强颜欢笑中来了。